顧偕:《我在太陽系》(長詩)
2020-10-20 作者:顧偕 | 來源:中詩網 | 閱讀: 次
這是著名詩人顧偕最新完作的500行長詩,讀他的詩歌,總會想到智利著名詩人聶魯達,他倆雖然是不同時代、不同國度的詩人,他們卻有著一樣優(yōu)秀的詩人特質。不一樣的語言,帶給讀者同樣美的享受。
作者簡介
顧偕: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廣州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在芙蓉、花城、詩神、人民日報、文藝報、文學報及南方日報等全國大型文學雜志和報紙發(fā)表長詩20余部;在中國青年出版社、中國文學出版社(中英雙語版)、花城出版社、長江文藝出版社等全國知名出版社出版?zhèn)€人文學專著9部(詩集)。詩作曾被拍攝成電視詩、電視音詩在中央電視臺及香港和全國30余家電視臺播出;曾作為中國作家代表團成員隨張賢亮、徐懷中團長出訪日本、巴基斯坦進行國際文學交流。
目次
一、銀河鄰居
二、長夜后面的陽光
三、什么總在起死回生
四、錯誤與瑕疵的平衡
五、認識無法有任何回答
六、光年之外時間叫虛無
七、宇宙不是巧合
八、歷史引力是縹緲的
九、諸神的天空
一、銀河鄰居
或許沉默本身一直在游動夢想
距離便是敞開的輪廓
真實是所有摸不著的結果
或許一生都無法拆開觀察的眼睛
思想通過琢磨
風光在抗拒道路的抵達
你在我身邊永遠是個波浪的舞臺
元素飄蕩著光亮
宛似長夜的飾品,和宇宙
無言的流淌
時時在將沒有游人的獨自閃爍
持久地變化著堅定的光芒
我重復地體驗到了你平靜的波濤
及其散開在天空之上
遺忘了大海透明的隊形
你的血液是變遷了億萬年的
無邊的仰望
那種人類根本不可企及的頑強
始終還在以神圣的締造
像是會讓所有的灰燼
用一種燃燒吞噬不了的游戲
最終又說出內涵的話來
黎明在低語某種高不可攀
夜晚撫摸著平原的呼吸
果實在方向中舒展真誠的軀體
風在地球封閉的石榴里
再不能動彈自由的音節(jié)
而你,什么也沒說
仿佛一切都成熟了
成熟或許仍是個謊言概念的開始
空間何其遼闊且生機盎然
我們的鄰居從不酣睡
始終在光明中沐浴
它盤桓在世界失明更遙遠的天上
整個照耀就是它的靈魂
量子糾結卻漫不經心
黑夜是它的起點
流淌的腳步瞬息又使
歲月歸來
璀璨是個最美的故事
優(yōu)秀從不需要停頓
黑暗中有著
更多精采而閃光的重量
二、長夜后面的陽光
什么在轉動與火相似的河流
直瀉千里奔向萬物
又讓所有
黑暗中的故事開花
什么會是溫柔的刀劍
一直在自語明亮的心思
可讓枯萎逃離
陰暗嚇得一生說不出話來
如果黑夜是沉寂的山巒
山巒也無翅膀能使黑夜飛升
一種火的動靜,就必然
會帶向你看見眩暈的明媚
那是明鏡自然要張開的眼睛
那是火光仍還
愛著世界的一種表明
你怎么可能禁止光明的到來
生死通過創(chuàng)傷和病痛的維系
最終也要走出身體后
首先迎接自己
永恒的面容
你在燦爛中倒下
其實是在擁抱另一種變化
黑夜的兒子從歷史中走來
他有無窮愛戀的雄心
他不怕跌下深淵
從此而不再認識
災難中的光芒
我會在命運中首先與你結交
這注定能使影子
也會有熱度的圓滿
我愿意在你的包圍中啟程
并使愛情在你的撫慰下
多少都能懂點藝術
沸騰是一生中必須有的一座花園
你讓時間慢慢梳理起秀發(fā)
你讓蒼老自行剪下
再也裝點不了什么的枯枝
明天又在今天沉沒
方式在規(guī)律中,卻能
交換著不變的眼神
三、什么總在起死回生
浩瀚中的湮滅
猶如火山圍繞中壯麗的支撐
巖石在死亡循環(huán)時
依然在向誕生靠近
熔爐重復翻騰著顛覆一切的芬芳
空氣在改造物質的命運
萬物從地獄中歸來
穿越,不僅僅是種
荒涼的綿延
你的河床又開始
在危險的死寂時刻洶涌澎湃
沙漠在暗中撞擊著隕石
虛無在平靜的速度中
找到了瘋狂
也需要的平衡
塵云在慢慢蒸發(fā)又再度聚攏
結局不是最終的邊緣
如同爆炸不是為了
撕裂所有的問題
我看到所有殘骸的內部
能量的細節(jié)還在與遙遠的出沒共振
永恒并非是個空無一物的系統(tǒng)
軌道和磁場或許仍在冰層下面
屏障不會給你明亮
擁有,最終將
走出習慣
人類的背景依舊是黑洞的故鄉(xiāng)
風暴絕非都是可以證明的氣體
存在在波動中前行
高山可能就是
塵埃的起源
怎么靠近又如何回避
為什么追溯和非得為什么交流
尺度在依賴影響
平坦在造就阻擋
困惑是神祗都解決不了的限制
反應遲鈍抑或模糊
未來就將不知所蹤
熱核終年在燃燒什么
靜止在悄然熔融著
你看不見的世界
其實一切不過是
精彩拉伸的死亡之花
我們一直被毀滅安撫般環(huán)繞
一千年后,現(xiàn)在又將自己
獻給了毀滅
我們始終無法克服什么
即使森林能夠說話
天堂的印記,仍還留有
死神的擴展
四、錯誤與瑕疵的平衡
有時在錯誤之間
會誕生更美好的東西
正如尾聲在安詳地裝點過程
反光也是種真實存在的方式
目光堅定不一定就能
創(chuàng)造出正確的奇跡
生命是錯誤拋棄的優(yōu)秀
光明又能靠什么
為自己照明
我很奇妙有一張面孔
也能看見許多誕生
云朵下的樹木和丘陵
奔波在微風之中
它們繁榮又枯謝 捍衛(wèi)且倒下
純凈同樣走過一生
相遇滄桑的密碼,卻又
始終是充滿瑕疵的閃光
我一樣驚訝散落在
道路記憶中的壯麗
有時蠟燭穿過手心
虔誠者依然會把黑夜的一絲亮光
當作夢想的彩虹
就這樣在問題之中
永不疲倦地描繪我們的宇宙吧
鑰匙貼近門的呼吸
答案在房內對世界
還會有新的提問
我的武器依舊是,根本
修正不了什么的驚嘆與預感
靜止的飄流在袒露
望不盡源頭的本質
欲望瞬間在與誰搏斗
火花從哪歸來
爬行的思想帶回的又是何種
深刻的賜予
但芳香照樣會在重返的錯誤里開放
盾牌不怕剝奪與穿透
鮮血自有喜歡生動的故事
我們將在縫合好的歷史上
繼續(xù)讓波瀾犧牲
舞臺就是為失敗和勝利提供的
外衣必須漂亮
盡管心已徹底弄皺
腳步應當響亮地踏入夢鄉(xiāng)
不要管變化的有無真正的黎明
愛情的噴泉從不存在
對與錯的曙光
五、認識無法有任何回答
瓦礫的前身一定有更多的陰影
人類的字母在經歷中停頓
內心從此便有了
風雨的記錄
陽光下的細雨將下給
今天還會有的懸崖
祖先沒有遠離
空間覆蓋的只是他們
再也不需要的身體
同樣也不存在完全的歲月轉瞬即逝
積累在改寫成膨脹的神話
蜿蜒的潮水流經你
相遇過去的床頭
新生可能就是舊物的幻影
時間耐心地襲擊著你的生長
世紀叫嚷后又回到了
仿佛空白的清晨
我們在渺小中一直總結著
自己偉大的方案
院落上面似乎沒有
抬頭可見的星空
王子們在塔樓競相玩弄著火焰
這個星球的平民空虛得只有戰(zhàn)斗
才能解決延長生存的危脅
我不知道意義的造型
會是哪種價值的組合
不知道時間的帳目,是否
徹底展現(xiàn)過光明與正義
任何的命運在高空之下
還能不朦朧地說出
什么宏偉的氣勢
陰謀在監(jiān)視誰
總在把拒絕認作是種反抗
我們的書籍究竟想要傾聽者
明白什么貧乏的韻律
真理的號召已讓死亡的火燒得更旺
你孤零零地走到了主義的哪里
政治的形象使清水
不停地在變質
上帝在何方需要領會
這些人間的陽光
主宰意昧著泡沐真能成為高原嗎
厭惡在月亮上嘆息
昆蟲聆聽不到
音樂的撫摸
我在這里永遠也別想
大談什么永恒
這些夜晚的白天張開的
幾乎全是迷惘的華麗
是嘴唇不愿承認的偽裝的健康
及其鼠目寸光的道德的殿堂
你在寢室里準備好軀體的鋒芒沒有
面具禁閉你靈魂太久了
事物的終點全將由認識拆開
你會是自己沒有國度的骨頭
我將則是,再也
點亮不了什么的煙塵
六、光年之外時間叫虛無
看看這遙遠之外冷酷的光亮吧
你永遠學不到的透明
卻一直在將黑夜的含義
于更高的大地
飽含神秘地轉動
那些開闊的重量
輕盈搖晃在我們頭頂
那些永無抵達的方向
恍若相融在光亮中的群星的交談
時時在以你完全不懂的
不可能中的可能
始終在飛速轉動著生命的真相
以及自然亙古都在流淌
和蔓延著
所有存在的原理
這仿佛就像是一幅
沒有具體實體的永恒的面容
極端的大陸抑或又是
重疊著復雜寂靜的海洋
與一切人生毫無關系的
空間的平原
沒有歷史旅行痕跡
沒有過去 現(xiàn)在 將來
曾經設計想改變什么的箭頭
它的維度看不到邊界
它終日在震動 噴射的
時光的大氣
不富有人類歲月
任何特定的想象和假設
不會將浩瀚的本質,草率地
納入模糊的概念王國
無所謂終點和盡頭
無所謂消失和誕生
重復與循環(huán)交叉著簡單中的山峰
力量沒有野心
撕裂和蜷曲,也不過是種
矛盾清晰的游戲
不會有傷害切開溫柔之鄉(xiāng)
更不會有毀滅,想要強調什么
沒有時間的殘忍
運動在微妙中來來往往
你無法察覺崩潰究竟是為了擺脫
還是因為一種神圣美景
更為罕見的引入
相反的世界總之就這么
似無目的的永遠旋轉著
恒定的在成倍地打破
變化莫測,無疑會使你
失去畢生耐心
聲音不再尋找聲音
河流也不夸夸其談
空氣不需要詩歌的故事
溫度也不是為了滿足
各種建筑的要求
沒有呼喚與疲倦
沒有信仰的瓦解和繼續(xù)聳立
金子塔的影子,只是個
強權征服自由的隱喻
人類的狀態(tài)多為荒誕的匯合
而這里,不存在那些
苦難的記憶
空虛就是時間最大的光芒
花冠跌落流逝
內容依舊在
回憶中前行
七、宇宙不是巧合
盲目難以造就頂端
正如無知根本無法聚攏認識
執(zhí)拗并非是春天的腳步
凈化也絕非都是一種
開始的必須
我們可以懷疑常規(guī)
在任何地方仍有的錯誤
可以挑剔一切明確中
井然有序依然抹不去的弱點
但沐浴后我們
再將怎樣迎向朝陽
夜幕中,我們又將
如何審判自己
思考的無力
潮汐在釋放什么自然的說明
怎樣的演說會讓我們
感到理所當然
你擅長的生涯,真正
捕捉到了未來沒有
天體一百億年后仍在浩蕩聚集
星際物質的帷幕至今尚未拉開
你所知道的渺小意義
又該屬于
不穩(wěn)定中的什么
其實它們,這個宇宙
早已使我們無地自容
它們不是沿著貪婪
夢見了富饒的家園
它們的文明不需要歌唱
永恒已見證了
無數不朽與無限的相逢
所有異常的能力
遠在人類視線之外
規(guī)律的回聲仍在傳播萬物生長
星光依舊在完整地煥發(fā)著一種
自然世界的成熟
宇宙的激情同樣也在
締造著自己燦爛的位置
可它們仿佛從未想過空間的掠奪
飄浮不會遇上陷阱
崢嶸也不意味著何種勝利
天空的地平線
只為遠方的到來而致敬
沒有悲慘的仇人
更無接連出擊的英雄
高懸的堡壘你可以將它看作是
一片廣闊的云海天地
我們甚至不妨將其
理解為一片漂亮的深淵
但它絕不會展現(xiàn)
在我們的命運中熄滅的一切價值
同樣再不可能為誰繁衍什么
思想的墓穴
沉悶的錦繡文章
在此是絲毫沒有意義的
宇宙肌體就是個單純生長的花園
就像所有黎明
是為黑夜準備著的那樣
這里沒有新聞可讓城市窒息
沒有挑戰(zhàn)能夠剌破帳營
和諧與平衡已是
閃耀在存在的標準
我的到來不是你的呼嘯
你的扎根,絕不會為了
能讓我更好的顫抖
八、歷史引力是縹緲的
霧霾彌漫大地
靜默遍布歲月
幾度文明在穿梭中寂寞地湮滅了
思想的湛藍,依然無法
于人類的沒落世界馳騁
保守社會,再能
靠什么偉大的枯竭遠征
你消耗的歷史能量
千萬年來只剩下了悲歌
龐大的輝煌陸續(xù)迎向覆沒
死亡不會有任何羞愧
命運的內臟,仿佛
還在奢望著能去明天奔忙
一切原始的擁有已然似病毒
徹底滲透到了這顆
認識極限的行星
利益的細菌控制著我們的未來
什么樣的創(chuàng)造能夠留名后世
飛鳥紛紛投身火海
自由難以復明
是否有一種終極版本
又會請出母親
再來為誕生歌唱
讓微觀音符天真地從荒野飄來
讓生死存亡又變作
富麗而明媚的歌曲
我們仿佛無所不在的靈魂
其實都是些沒有意義的陰影
時光往返,完全
不是為了更高的引領
哲學家躺在原則上再沒有醒來
漁夫夢見大海已空
花朵可曾在乎過
明亮的可貴
你游弋在文字間
還能持續(xù)多久的熱愛
堅固是否就像不倒的天空
眼睛后面還將會有什么
更古老的戰(zhàn)役
僅憑這些,你怎么可能
輕易就進入天堂
或者讓永恒
也來記載你的荒誕與錯誤
甚至把黑暗的典范
任意又說成是
另一種光明的模式
術語的災難,何以
可將羽毛變成鋼鐵
你的一切偉大不過是
在自己的瞳仁里飛翔
尋常事物感動不了上帝
歷史反感被溫暖愚弄
幼稚可以學會跳舞
但深刻,自古都是
難有很好的睡眠
你無法上升
并非因為引力的強大
有些狀態(tài)注定是屬于遺忘的
系統(tǒng)的鬧劇只為自己
而歡呼
九、諸神的天空
光速全然不會理會
陽光下這些
幼苗之間無情的肆虐
神明們經受的世紀
已成了一個永久澄明的天空
他們不再會為簡單的
掃除惡霸而憂慮
他們在自己的神話里
也曾看慣了
所有嗜血成性者的引火自焚
好運的比喻,今天自是
也包括了許多憐憫
人類應當選擇怎樣的祝福
而不再于痛苦中繼續(xù)頑固地
描繪所謂理想的前景
你雖然看似已無所不能
浩茫星空,恰恰使你
更加束手無策
如果未來一定又是在
爆炸中帶來新的黎明
黑洞的未知事物
更是一個嶄新世界的子宮
我相信現(xiàn)世地球一切錯誤的美麗
都會得到寬恕
那些更高的法則
將在俯視或眺望完我們
宏偉的無知之后
斷然為大地指出一條
最后拯救的道路
人性的滄桑
可以變作道別仇恨的晶體
愛若作為彩虹,更可掛滿
血液清澈的河岸
人類不必虛偽地再去慰問什么
平等的野草和泥濘的過程
飛越便是對改變最好的回望
在遙遠的某日
距離將失去所有誘惑
基本粒子全已解放
世界再不需要遠航的水手
天空就是如履平地的海洋
眾神歡歌,平安
就是最為徹底的贊美
當然,我們也不必再去糾結
什么完美中的缺陷
既然惡意早已永不回頭
再多的風雨也是詩意
寬容是世界的天空
精密電路板和芯片沒有太多
情感意識
但先進卻是
和平真正的曙光
我在太陽系雖然一如
無聲的塵埃
但我仍將與祖先和后代
一樣從容不迫
一俟人造生命和納米機器
貫穿了整個厭倦了光明的黑夜
燦爛可能又會是種
背棄了生活的神話
外星石柱仍在豐盛地
擺開問題的盛宴
天使又將從人類中重又降臨
永恒必將頓然失去話題
遙遠也是瞬間
奇跡也都會有墓園
惟天空永遠不死
神在宇宙的心中,來回
不需要血腥夢想的過去
及未來
2020.10.20午后于廣州廣墾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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