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如水 史詩細膩
——沙克:寫給女兒阿憶的詩(1989-2019)讀后感
導語
詩人寫給自己孩子的詩歌有很多,但寫成規(guī)模、寫成集子,寫出獨特的風景的不多,沙克寫給女兒阿憶的詩歌,就是這一類詩歌的集大成者,具有鮮明的特點,顯示出詩歌精神,成為詩歌成就。
沙克:寫給女兒阿憶的詩(1989-2016)發(fā)表在中國藝術家2016-09-21上,讀起來,就像是在讀一部史詩。事實上,也的確是一位詩人寫給自己的女兒的史詩,這是一位父親寫給自己女兒的一些詩歌,按照年代的順序,跟隨女兒的來到、出生、成長、長大一直到結婚,這些詩歌,成為一個女兒的成長記錄,詩歌成為一個人的腳印,詩歌成為一個人的心靈歷程,詩歌成為父親對兒女的深刻容器。
讀這些詩歌,隨著閱讀的深入與閱讀從從開始到后面的推入,看到了一個詩人身份的父親,對自己女兒的深刻情感,有一部史詩的視野,這是詩人的胸懷決定了的,對自己孩子的愛,對自己孩子的祝福,都是用自己的一生來愛女兒的一生。
寫給女兒的詩歌,是從詩人的愛開始,一個新生命誕生于愛,誕生于祝福,誕生于一對夫妻對愛的信任。
一對夫妻是愛賜福的生命組成部分,這就像上帝最初在伊甸園里面,創(chuàng)造了亞當,然后,給亞當創(chuàng)造了一位美好的幫助者,用亞當的一根肋骨給亞當創(chuàng)造了一位妻子,也就是創(chuàng)造了一位幫助者,這是對人的祝福。上帝對人的祝福,是從家庭、愛情、一對夫妻重點關照的。基于這一點,我們看到了生命的祝福在沙克寫給女兒阿憶的詩歌里面看到。雖然這樣一位詩人的這一個寫作目的是寫給女兒的,但是,寫到了詩人的家庭、家譜,寫到了自己家里幾代人。任何一個人都不是孤立的,詩人的女兒也不是孤立的,除了生命給予的父母之外,生命還給了一個人生命親情、家族的生命譜系,這是生命最基本的光譜。人的存在就像生命的光譜,是生命進行譜寫的樂譜。
作為沙克的女兒,阿憶的人生是幸運的,阿憶的人生精神財富是豐厚的,因為有一位不一樣的父親,這位父親是一位優(yōu)秀的詩人,是一位深情的詩人,是一位重視生命的詩人。詩歌是對生命的高度重視。真正的詩歌就是為生命服務的。
一、詩人的詩歌看著女兒一路走來
沙克:寫給女兒阿憶的詩(1989-2016)是一個編年史詩的詩歌寫作,從女兒阿憶出生前就開始寫起。
這是詩人在這四十多首詩歌里面的創(chuàng)作的一個前言:“當你長大成人,我才發(fā)覺我沒有能力給予你什么。姑娘,我在看著你走路呢。”
這個主題的詩歌《給女兒》是其中的第一首——
“搖籃已經編織好了,就藏在花園中央。女兒,風的手臂不斷彎曲,晃你的搖籃?;▓@的每一片葉子下面,有你細細的唇跡。女兒啊!
也許你的蜻蜓幼體隨著胎夢,溜到我發(fā)叢中的小溪里了,向早熟的娃娃魚請教世態(tài)炎涼。溪水單純如你的眼,不摻一星世俗味。可是,女兒,你的鴿子眼早已黑白分明了。我的解釋是徒勞的,是什么?為什么?
我的幼體也是在無鰓的水中度過的,不過水特混,特咸,特澀,鐵青色的。因而,我不能遺傳給你甜俗的童年和財產。女兒,別擔心啊,我有一彎人人都有的新月,像聰明的小枕頭,像閃爍著仁愛的梳子,離你無窮大的小腦袋很近很近······”
沙克的這首詩歌寫于1989年7月阿憶出生前三天,發(fā)表于1989年10月25日《青年知識報》。
從這一首詩歌的寫作時間、寫作的內容,都可以看到詩人對自己女兒的愛有多深刻。從女兒還沒有出生開始,對女兒的愛早就提前準備,就是一筆巨大的存款與財富。唯有愛才能夠成為人生的財富。人的愛在生命的意義上,是生命對人的恩賜,是生命、是愛本身,給了人生獲得一切幸福的信息與資源。
生命讓一個孩子成為一對夫妻的孩子,這不是人自己能夠做到的,這是來自生命本體的恩典,這是人得到的生命的賜福。人被動得到了生命的祝福。
詩人對女兒的愛很真實,但認識到了自己的有限:“我不能遺傳給你甜俗的童年和財產。女兒,別擔心啊,我有一彎人人都有的新月,像聰明的小枕頭,像閃爍著仁愛的梳子,離你無窮大的小腦袋很近很近······”人知道自己的有限,人知道自己不能做到什么。這樣清晰的認識,屬于對自身的審察,屬于對自己的到位的認識。但是,原始的父愛,原始的祝福都隨身攜帶,來自生命源頭的祝福,來到一位父親身上,然后,父親用來自生命給予的愛,來祝福自己的孩子。
二、母親的重要性也是詩歌的一種重要性
漢語詩歌歷來重視對母愛的描繪,古往今來,寫母愛的詩歌很多,也很感人。母愛很具有分量,也很打動人,沒有一個其他民族,像漢語民族一樣這么重視母愛。
一位要成為父親的詩人,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就是一位媽媽、一位準媽媽,這就是自己的孩子的母親,而這位詩人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對母親的愛因引發(fā)的回憶,形成了一首難得的詩歌。
作為一位詩人,沙克的情感十分具有深度、情感豐富,從自己女兒的角度,看到了自己的人生與母愛的重要性。
《夢喚母親》一詩,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寫道——
“一看到別人的母親/一想起自己的母親/兩歲便遠離母親的兒子/就淚眼泥濘/誰能知道我從母親身上/飄落的愛是幾位數/她又在天外微笑了/很勉強,很虛幻/為什么不掉過頭來/母親,你的鬢發(fā)/該又稀落了許多/兒子在別人的屋檐下躲雨/水珠滴答著傷心事兒/(橋墩下河水上漲)/漩渦將要套住我的脖子)/母親從毛玻璃中虛晃而出/用給我擤鼻涕的手/撐開蘑菇傘/朝陽升起,曬干兒子的夢境/(母親一生的憂傷)/被孔雀的鱗片掩蓋著)”
詩歌寫到了詩人的母親的愛的形象,一種慈愛的存在。漢語的人生都十分離不開母親,母愛為孩子付出太多。
從詩歌里的細節(jié)可以看到:母愛的任何一舉一動,都會在一個人的人生里留下溫暖、深刻的深度。
詩人的抒情詩深沉的,具有感染力。想到自己的母親,在自己人生中的地位與作用,詩人的情感抒發(fā),帶有一種原始的濃度。
詩人的人生,母親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而作為兒子,為母親能夠做的,很少很少。
“兒子嗓門喑啞,找?。瘡乃秊樗茨虿嫉暮永铮瘬破鹆诵⑿?,面對母親的水影/端飯捶背,她那懷抱里的余溫/容納了他的虔誠”
是的,母親老了,直到母親離開,兒女能夠為母親所做的,比起母愛來,不值一提。兒女為父母所能付出的,比起父母為兒女所做的,那是根本不能比的。
“兒子離開父親/可以變得勇敢堅強/如果失去母親/將會像斷線風箏/六神無主/最后重重摔傷??!”
這首詩的最后一節(jié)說得很實在,說明了母愛的重要性。一個好母親,勝過一百所好學校給人一生的幫助。
沙克的這首詩寫于1988年,發(fā)表于1992年第3期《青年作家》。
詩人的女兒有一個好母親,這是詩人的妻子美好所決定的,詩人的母親是一個好母親,也暗暗地說出了阿憶的母親很優(yōu)秀。
三、哭聲是詩歌必要的致辭
作為系列詩歌,作為一個詩歌工程,有方方面面的亮點。其中一個亮點,沙克寫給女兒阿憶的詩歌具有真性情、接地氣,具有人間的聲音。
在寫給女兒的四十多首詩歌里面,寫到女兒阿憶的哭聲,是一首很特別的詩歌。
一個女兒的成長,會給父母帶來很多快樂,帶來很多溫馨,有一點不可忽視的就是:女兒給父母要帶來很多“勞動”,就是要像我們的父母養(yǎng)育我們一把屎一把尿一樣養(yǎng)大,我們要養(yǎng)育我們的孩子,通過對自己父母的深情追憶,我們看到了生命一代代人不能丟掉的是愛的遺傳,所謂愛的遺傳就是生命把拯救的愛、恩典的愛一代代給與了我們,讓我們超越人生的苦難、人生的患難、人生的哭聲而獲得靈魂的拯救,獲得永生幸福。
在我們的人生里面,要學習沙克所做到的,把家里的哭聲釀造成為聲音的美酒。
《阿憶的哭聲》一首詩氛圍三節(jié),第一節(jié)寫道——
“我的生活中/掛滿了女兒阿憶的哭聲/她幼嫩的目光/漲滿了甜甜的水分”
雖然是哭聲,但是哭聲是美好的,是一個女兒存在的標志??蘼晛碜宰炖铮抗鈦碜匝劬?,用兩種不同的對比,可以看到孩子的可愛,而哭聲是人本能的一種表達。面對孩子的哭聲,父母的愛表現出來的只是愛,而對孩子的哭聲,也許有煩惱的時候,但那都是忽略不計的。愛是超越。
“阿憶的哭聲抑揚頓挫/迎送我進出家門/那么親昵,潤滑我肺腑/蔥郁著每一天的陰晴”
就連孩子的哭聲都是美好的詩歌。孩子的哭聲,除了本能的恐懼、除了本能的訴求之外,體現出了天生的對父母的愛。父母外出,孩子覺得使不得、舍不得父母離開,要父母時時刻刻陪在自己身邊。
作為父愛而言,孩子的哭聲都成為了美妙的聲音。
“妻子過去的艱難/和我寂寞荒涼的童年/時常在阿憶熟睡時/變成她的笑靨”讓孩子的哭聲成為笑聲,是父母的心愿。父母失落的人生內容,在孩子的笑容里面,在孩子睡覺后的笑靨里面,得到了理想化的美滿。作為父母,看到熟睡的孩子,心里就有很多的安慰,就有幸福感油然而生。
沙克這首詩寫于1989年8月,發(fā)表于1989年10月14日《太行日報》。通過這一首詩,我們看到了哭聲也是詩歌的一種很好的旋律,在人的哭聲里面建立對生命的敬畏與愛。
四、手中的麥苗就是火焰溫暖的詩篇
新一代的秧苗,是新一代的火焰,需要更好地成長。愛是唯一成長的營養(yǎng)。
在這四十多首詩歌寫給女兒阿憶的專題詩歌集子里面,沙克從歲月里面,用不同的詩歌發(fā)出不同的聲音,來描繪對孩子的愛。
第十五首是《光禿禿的麥田》,這是一首抒情性很強的詩歌,通過對大自然的麥子的抒情性描繪,我們看到了借物抒情成為了詩人的杰出表達手法。
這首詩分為四節(jié)。第一節(jié)是——
“麥子躲過了雷雨/麥子搶進了房子/麥田光禿禿我心里空曠曠”
詩歌抒情的關鍵詞是“麥子”,麥子一系列的動作,導致出現了豐收之后的景象,就是空曠了人的心。
“我腳底滋滋滋的聲音/是麥茬爛掉的聲音/麥田下面/是親人咀嚼麥根的聲音”
詩人寫麥子,實際上,巧妙地寫到了生死的關鍵性問題。詩人把這個問題寫的睿智而不動聲色。詩歌就是一種面對生死的大智慧。
“布谷的血色在日出之前/布谷的血聲催我早起——/麥田已是水汪汪的秧田”
大地滄桑,人需要在時間里面吃東西,滿足肉體的需要。新一代人,就像秧苗。
“我手中的幼小秧苗/都懂得入土為安/這讓我嚼著麥粒/也止不住淚水”
人從小就要面對生死,人要面對生死的人生本質。而成長的下一代就是秧苗,我們愛惜兒女與自己的生命緣分,我們愛惜自己與上一代父母的緣分。生死人生,一代與下一代,是愛的淚水的緣分。
這首詩歌沙克寫于1996年,發(fā)表于1997年第8期《芳草》。這首詩是一種博大而深刻的陪伴成長的詩歌。
生死之間,如何面對與下一代相處的幸福時光?這首詩就是一種愛的描繪。
五、孩子成長的情趣是詩歌的明亮部分
孩子是父母的心肝寶貝,在沙克的詩歌里面,就可以看到阿憶是父母的心之所愛。這些詩歌就是因為孩子才寫出來的。
這是四十多首詩歌里面的第21首詩歌《貓咪笑了》。分為三節(jié)。第一節(jié)這么寫道——
“女兒說/貓咪,睡覺前/要洗臉洗腳/你看我(把光腳對著電扇)/用風洗腳”
女兒與寵物之間的情趣友誼,成為詩歌,也說明了阿憶的可愛、智慧、頑皮。詩歌的敘事,強化了愛,愛的故事、愛的細節(jié),本身就是說服力。
孩子的淘氣、頑皮、活潑,本身就是父母開心的信息。
“女兒說/街上的大人/怎么不會笑/像櫥窗里的模特兒”
女兒的提問,實際上,說破了整個社會的人都生活在恐懼里面。為什么人們沒有笑臉?是因為人們內心的恐懼,因為人沒有愛。
“女兒說/天太熱了/我給貓咪吃西瓜/貓咪笑了”
女兒用自己的天真、用自己的善良來照顧身邊的動物,以物及人,上帝讓人管理萬物,人讓萬物開心,是人應該做的本分。
這首詩沙克寫于1996年,收入2011年中國文聯出版社沙克詩集《有樣東西飛得最高》。
孩子的快樂,是人生獲得的多倍數的快樂。
六、詩歌的深刻,在于人最深刻的地方:就是人的靈魂得到拯救
人最深刻的地方,是愛的全稱,是愛的全城,就是一個新天新地新城,在那里,人有永恒的生命,無憂無慮。
為自己,為孩子,為家人,尋找一個戰(zhàn)勝死亡的永恒家園。這是人的信仰,這是詩歌的追求。
《深刻的地方,你還要我什么》這首詩沙克寫于2007年5月,發(fā)表于2008年第11期《星星》詩刊。這是一首有故事的詩歌。1998年阿憶和爸爸在北京看望大詩人、翻譯家綠原。后來,綠原把這一首詩翻譯為了英語,是詩歌友誼的一個見證。
《深刻的地方,你還要我什么》是一首很深情的詩歌。第一節(jié)寫道——
“一塊田里,種著爺爺和奶奶/一條路下,鋪著父親和姑姑/一個墓園中,妻子的體溫還沒散盡/這是我從兒時少時開始的犧牲”
人們,不論是誰,都是在不斷地告別,告別自己的親人。為什么有這么多的告別?是因為人的暫時性。肉體的人,是暫時存在在世界上,世界也是暫時的。
“這些都發(fā)生在一個地方/我生在外城,打這里栽下童年/是苦是福,我都用時間的肩膀扛著/現在我摸著鬢角的一點白霜/想到了母親遠在外省逐漸老去/身邊的女兒就要長大”
一代人衰老,一代人老去。人的死亡穿梭在親人們之間。如何戰(zhàn)勝死亡?如何讓靈魂繼續(xù)活下去?需要人的靈魂得到拯救,讓真理來拯救人的靈魂。
“埋葬著這么多家人的地方/在我的體內怎能不深刻”
成為一個人生命的,是生命永恒所在的新天新地。人有一個故鄉(xiāng)伊甸園,人要返回那里,戰(zhàn)勝死亡。一家人要陸陸續(xù)續(xù)都戰(zhàn)勝死亡,回到沒有死亡的永恒生命里面。
“你還要我什么/除了母親和女兒/我都給你,只要你讓我稱呼你/家鄉(xiāng)
除了母親和女兒/我都給你,只要你讓我稱呼你/家鄉(xiāng)”
人的永恒之家,永恒家鄉(xiāng),是沒有死亡的。有死亡,就不是長久的家與家鄉(xiāng)。讓我們與我們的家人,都成為永恒之家里面沒有死亡的人吧。
七、詩歌是天國路線圖的痕跡
人的一生是十分有限的而美好的,在人生過程里面,可以有自由意志,進行人生的選擇。有的人在人生之中選擇了下地獄,作惡;有的人在人生之中選擇了崇高價值,建立了對云上太陽的終極人生信仰,為此,人生的選擇對了,人生就安好;人生的選擇對了,人生就在正確的生命里面運行,不會偏離真理的目光;人生的選擇對了,人生就是選擇了日出的方向,就是面對長夜而戰(zhàn)勝了黑暗的漫漫旅程,在這個過程里面,人始終是有光明的,并且被光明牽引引導走在光明的道理上,或許比較崎嶇,但是,始終是光明譜寫的旋律,詩歌正是這樣的人生道路,正是這樣的意義,正是這樣的存在于伴隨。人的一生因為選擇正確得到了正確的祝福,來自光明的祝福,人能夠得到光明;來自邪惡的祝福,人就得到了魔鬼的重用,如此,下地獄就變?yōu)槔硭斎?、順理成章的事情了。所以,無論是詩歌還是人生,都要面對光明與天國進行寫作。
對于成長的人來說,要了解人的上一代、前輩,他們的人生到底如何?他們的人生歸宿到底如何?
成長的人,需要種子的成長。真正的成長,就是要面對死亡。死亡如何去戰(zhàn)勝它?是人生最大的功課。這一門功課是必要的功課,是必經之路。
《寄給阿憶的夢》是寫給阿憶的四十首詩歌里面的最后一首,意味深長。
夢是可以寄送的。這首詩開始寫道——
“中秋時節(jié),日光軟和起來/枝枝葉葉吸足水分,為獻出所有的果實/做最后舒展。根,隱隱有些痛/南飛的鳥群掠過一家又一家的緯度/——翅膀細軟的阿憶/鳥群里沒有你”
詩歌在這里寫到了候鳥一樣的女兒,已經長大的女兒,自己的翅膀能夠飛。
(說到家/你曾祖父是古黃河畔的教書先生/故事裝在火車里早去了天國/你爺爺是揚子江兩岸的看病先生/故事裝在輪船里早去了天國/你老爸我是古運河畔的記者作家先生/故事不多碼在沒寫完的小書里)
對家族歷史的回顧,是讓阿憶了解人的過去,人不能長久停留在時間里面。人一生最好要找到永恒的春天可以停留。
“夜空朗闊,唯有一只驚鳥穿過月暈/游向天穹那寂寥的心窩/固執(zhí),惆悵,失眠……/墜進往事的峽谷,陷進一塊鮮土/與一只木盒子再次相見/那肯定是我,木盒子里是你溫潤的媽媽”
孩子長大了,孩子要面對父母的衰老與死亡。最深厚的人的感情,就是生離死別的時候表達出來的。
“(說到家/說得太遠就要返古到中原/追溯到蘇州、安東……目前/你奶奶退休養(yǎng)老,你媽媽在天國/按時收到鮮花過得吉祥/我半老不老,由龍妹阿姨照顧生活/邊上班邊吃藥控制血壓/一有空我們就溜達到天涯海角)”
我們的親人在死了之后,百分之百都去了天國的,只能是戰(zhàn)勝了死亡的。沒有戰(zhàn)勝死亡,沒有進入復活的人,基本都去了地獄。
能夠去天國的親人,都是很幸運,最幸福的。
“北方寒流的尖尖爪子伸過來/縮回去,又伸到后門口/你的小手也伸過來,連著善良的眼神/給爬藤的葉子涂上黃色紅色/一秋又一冬,一天又一夜/給我涂上暖意從來沒覺得冷過”
人間冷暖,全在人性之美,全在人心里面有沒有愛的本體作為萬王之王。有愛,就會溫暖。孩子是父母的溫暖。但是,有溫暖,就會有死亡告別的寒冷。
“(說到家/你不是先生,你是一捧滿天星/把故事放在一輛單車上/從小到大在跑,上海天津青島杭州/跑到南京后來跑到北京,快樂/孤苦,辛勞,忍耐一切/莖葉漸漸茂盛,亮起點點小花)”
孩子的成長,一點一滴,都是父母的財富,成為回憶的時候,過去的孩子的一步步身影,都畫下了父母的愛與牽掛。
“天亮了/我的夢走盡了夜,我的夢寄給女兒阿憶/你收到了嗎:生活就是愛/未來綠遍,家就在愛中,星花滿天/青香淡淡浸入心底的幸福”
詩人把自己的夢快遞給自己成長大了孩子,對孩子的祝福唯一的內容就是愛。
這首詩沙克寫于2016年9月13日,發(fā)布于2016年9月13日中國詩歌網“沙克主頁”。
這首詩歌里面寫道那些離開了暫時的世界的親人,他們在天國,這是很好的歸宿,只有信仰自己的靈魂被真理本體拯救的人,才能回到天國這一個故鄉(xiāng)。人生在世的時間,都是時間里面的浪子,都是時間的棄兒。人一定要建立自己正確的人生信仰。人生的方向對了,人生所做的,才會對。人選擇的信仰方向對了,人的未來與人的歸宿,才能夠順理成章地進入天國。這就是說,詩歌與人生一樣,要想讓詩歌具有一樣,就需要選擇好詩歌正確的方向,才能讓詩歌有意義,才能讓詩歌立起來,詩歌才會起到應該的積極作用。要不然,詩歌也就是徒然的、遠離了詩歌的本質。
八、孩子無論多大永遠是父母的孩子
孩子無論長大到什么年紀,就算五六十歲,在父母面前,也還是孩子。
沙克的寫給女兒阿憶的四十多首詩歌,第43首是《又一次為阿憶祝?!?。這首詩提供了女兒阿憶結婚之后的一些新信息。
這首詩也是一種回顧,繼往開來。
《又一次為阿憶祝福》寫道:“曾經我?guī)阕哌^長江南北/見過京杭運河的頭尾/踏過青島的海浪/卻總是擔憂你怎么長大”
父母擔心孩子是理所當然,都是這樣的擔心,其實是父母的一種付出。
“天開眼了/你像一只河鷺像一只江鷗/像一只海燕飛離地面接著飛離我/飛到北京筑巢”
人生都是在上帝的祝福之鐘,其實,很多人的擔心都是多余的,人只要順著上帝的祝福走下去,就會走得很好。
“我算不上老,無需你攙扶/可你已經不小必須/像成熟的河鷺、江鷗或者海燕/敬畏光陰,度量生活”
詩人對女兒的祝福包含了忠告與建議。詩人告訴女兒的人生接下來,如何過日子——
“日子里有河有江有海/有新鮮的云彩、魚、貓咪和玫瑰刺/別聽信天氣預報的誤導/抓住翅膀的感覺和飛行能力”
詩人對女兒阿憶有了家庭,有了丈夫的生活之后,要對一切具有獨立判斷能力、獨立思考能力,能夠把握生活里面潛在的內容。
“祝福你,女兒/珍惜心血的溫度、來源和流向/常常與愛的笑容為伴/我時時為你祝福”
人生的本質是愛,祝福的本質是愛。詩人面度自己的女兒阿憶已經是一家里面丈夫的妻子,將來還是母親,給予的祝福,緊緊圍繞“愛”來進行。
這首詩沙克寫于2019年7月14日。我們作為讀者是有福氣的,能夠看到一個詩人對自己的女兒的祝福充滿了生命的思考,這也是對讀者的一個巨大幫助。
結語
沙克的寫給女兒阿憶的四十多首詩歌,從阿憶還沒有出生的時候開始寫起,寫到長大。這一部詩集,以成長為線索,包含了廣闊的家人、家庭、親人、故鄉(xiāng)、環(huán)境等元素,讓人看到了內容的豐富性,是一部立體內容的詩歌,是寫給阿憶的一個視野開闊的空間??梢哉f,這是一部小型的史詩,涵蓋了祝福、成長的點點滴滴,人性陽光的廣闊在其間流淌。
閱讀沙克:寫給女兒阿憶的詩(1989-2016),得到了愛,得到了溫馨,得到了思考,分享了陽光,分享了生命的本質。
這部詩集,有很多特點,有很多優(yōu)點,滿滿的深情,慢慢的詩意漫過閱讀,滋潤閱讀的目光。
評論界認為:“沙克堅守異質化的難度寫作,文本風格顯明,對現代漢詩具有獨創(chuàng)性的審美語言的貢獻。”沙克的寫給女兒阿憶的四十多首詩歌就體現了這一點。我們可以美好地延伸:沙克會繼續(xù)寫給女兒阿憶的詩歌,這是一個不斷向前的美好詩歌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