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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現(xiàn)代長詩)

2020-04-15 作者:顧偕 | 來源:中詩網(wǎng) | 閱讀:
這部“經(jīng)典重讀”的《太極》抒情長詩(2400行),為當代著名詩人顧偕31歲時創(chuàng)作成名的代表作。長詩以中國古老的太極圖象為依托,演繹“易經(jīng)”原理,對人類的生存困境作了深邃的詩性思考,期盼著物化的現(xiàn)實里出現(xiàn)精神的凈土?!霸娭械臇|方直覺思維,即直觀整體性的把握,講究悟性,有一種直達事物本質(zhì)的穿透力,宗教感的融入更使這部長詩獲得了新的內(nèi)涵”。(著名批評家何銳)此作全詩刊于27年前的大型文學(xué)雜志《芙蓉》1993年第二期,三年后由國家外文局中國文學(xué)出版社以“熊貓叢書”形式,單

 

  沉睡的誘惑

 

當暮色漫過

這片沒有種子的黃土

夢游者穿過那

涂飾著獸吼和禽鳴的空間

以巨巖坍毀的姿勢

不自覺地終又回到

循環(huán)著同族細節(jié)的歸巢了

許多不能吃的炫麗的嫩芽

于冷霧中似乎在相思著什么

屏息仰望

高高的星辰

一技黑暗間含情半閉的草霉

忽然撞入他經(jīng)年不斷的沉浮

那股能使人,仿佛

一下成熟的暖和的酸甜

平衡了他富有的急躁

塵埃同道路,仍在作

殊死的較量

昏聵的英雄們依舊在為

某種悲壯的綠意

用抒情的覆沒辯認著

自己淤血的童話

他身旁爬滿了無數(shù)雙

想記述美學(xué)的小手

他的腹部因為波動著

挽歌和哲人的夢跡

至今不能站起

趕在十月赴難的前夕

去朗讀一段充血的玫瑰故事

地下深埋的黎明的信使

所有內(nèi)臟或許都已

化成一種符號了

在他理解與不理解的悼念時

再度以泛起的幽光

提醒著一切

假想的序幕

琴棋吟誦照例翩然不歇

風(fēng)暴只是生活的一個單元

從未能約束,遠近

每一個需要攫取什么的毛孔

王者跟百姓均有各自

執(zhí)意想釀造的結(jié)尾

他們?nèi)找辜娉?/font>

向來未曾感到過晚風(fēng),正在

對疾馳的脈絡(luò)

進行著刪節(jié)

夢游者同樣也是在

這種極度相似的腳步中

諦聽著一場生命與時間

廝斗的戰(zhàn)鼓

然而僅僅碰上一次失敗的睡眠

他就難以鑒定,自己那

種種無償而將泯滅的背影了

 

莊嚴的天際

此時仿佛注意到了這種

人間失傳的低語

在那片沒有道路的

遙遠的幽靜中

它看見一個夢想的靈魂

穿著件繪滿了混亂魅力的衣裳

正準備朝漆黑的太陽出征

地平線茫茫得未加妝飾

如同一切真正的擁有

從來無須占據(jù),一個

華麗的舞臺

當沉思和想象

仍在奢侈的沉默

永恒,這一光彩的蒙難者

便只能于貧乏的現(xiàn)時

以種種樂觀的戲劇,繼續(xù)

緩解和敗壞意義的名聲了

歷史,永遠就這樣

蟄伏在不會嬉戲的

信念的鱗甲中

以肅穆偎依

時刻會被反抗夭折的速度

以羞愧,朝朝暮暮錯過那

不知有家的藝術(shù)

夢游者很想知道

他同所有物質(zhì)相持的

究竟是哪種隆重的距離

可他的顫抖

穿不透一切佯裝自由的同盟

至今也未能借助撫愛

沉重地夯擊掉

所有早已匯聚成

無數(shù)畫框的世故

想法的炊煙

含蓄地混雜著他的呼吸

連綿于海底的

一種對語言的忍讓

迫使他放棄人類高筑的堤岸

為他提供的

潰爛的旋律

這個過濾頌歌的夢游者

一直在諒解中巡視

有時也會像女人

于費解的沉著時,驟然

分娩一種說不清理由

想要向世界裸露的

重復(fù)的赤誠

但他始終明白那種

似乎與春天信守約言

而蔥蘢得猶如儀仗隊般的

蔬菜的不幸

 

面對眼前這一大堆一大堆

總靠空想的營養(yǎng)

恢復(fù)的所謂義務(wù)

他不止一次詫異地發(fā)現(xiàn)

自己蜷曲的質(zhì)感,由于

讓許多迎接偶像靈柩的人踩著

長久地只能使他

背朝著自己的火山口

默默彈響一曲

人性的葬禮

是的,他的眼睛失神了

如同稍作休眠的蜥蜴

多少可怕的目的

使他無言以對

又有多少能以高貴的創(chuàng)傷

相遇的喑啞的訴說

竟被那些原始的教育家們

無端地看作是咒語

人類歷盡稚拙的占有

公正的凌辱及被公正的凌辱

一如時裝恐怖主義橫飛暮天

這些都有損于

他安詳?shù)哪橆a

這些個不得不對血泊的追懷

常年以不變的擱淺

在他沐浴著使命的每一穴位

擠壓著他所要逾越的象征

然而,沉睡的憂慮

并非只是一幅蝕刻畫

夢游者也會咳嗽

他會為自己跟世界,那種

聯(lián)系的誘惑

因了一種共同延續(xù)的服毒

而驚醒的

 

一場晶亮的情緒的陣雨

在他凝練的表情內(nèi)

保持完瞬息高度的陰影后

即刻不露聲色地消失了

隨之面來的,又是

感覺的蒼鷹

冷漠而彬彬有禮地

搜尋著他并不勻稱的疲乏

這種終日于頭頂復(fù)仇般盤旋

竭力想要呼吁什么的

意識的颶風(fēng),如同

大眾面具中服役的忠告

驕傲,卻遠離了

社會流行的主題

當千百種饑餓

最終都以一種愿望饑餓的方式

像冰河那樣不停地告別

每分每秒,均在

虐待理想的現(xiàn)實時

夢游者,在他

碩大渾圓得失去了語法的

深邃的獨白里

只得傷悲的向這

不屑于重建什么的人類的位置

宣稱“平凡,是個多么大的
—— 錯誤! ”

哦,月光

這不需要被任何文化

折磨得衰老

依舊能頑強荀合著黑暗的精靈

以她千古常新的嫻雅

直率地朝這并不敏感的大地

急切推薦著宇宙的美

宇宙明朗而簡潔的激動

可那些仿佛有思想的生命

連幻覺都貧窮地擁擠在一起

還在高談著,早已于

他們的喉嚨里

凝固的荒原

夢游者無語而立

他既不想還鄉(xiāng)

不想回到似乎無誤于什么的

生活的日常中去

也不愿在

一切確定的真實的矛盾碎石上

跌跌撞撞地將自已

再度燃成庸俗的火焰

的確,樹葉都已枯了

一種脫離了自然真髓的

深意的理性之根

在沒有自己季節(jié)的忙碌中

不會出現(xiàn)那種

節(jié)奏能傾倒神靈的秋天的

夢游者只得滿懷一種

祭奠預(yù)言的神圣

以他那多少回在承擔的決裂中

所贏得的歲月主人的身份

閉上眼拿心靈緩緩地看著

時代的所有這些遠非神話的

迷人的磨牙

他走近前去

走近一切在障礙中

找不到安慰卻支撐著的

渾然不知什么叫份量的性格

他多么想用一種

極端的松散

乃至幅度很大的詮解

向這些并沒得到過寧靜

又認認真真在交付自己愛情的

古老的男女們

說明一下某種可笑的奔騰

自始至終都不可能

開辟一個

形式工整的生涯

甚或絲毫也影響不了

在他們的軀殼內(nèi),就

陌生于現(xiàn)存欲望的

后代

 

可他畢竟一無所為

從這片遠近起伏著律法痙攣的

狡黠的山谷里

他成了自己智慧的逃亡者

且在各種削尖了的隕石上

不占優(yōu)勢地,獨自

無聲跳著

寬恕的舞蹈

夢游者也許終身要被那

回翔耳畔的

世界孤獨真相的嘶叫

永無止境的強吻

以致由他自己,徹底的

將那種死亡的貞操

毫無痛感地

一一譜成情歌

奔跑著的被哲理截肢的

已是成年的孩子們

他們黝亮的眼珠

不知何時換上了

史前序曲就怕劫掠的雙乳

當類菌的記憶長滿于

廣袤的精神地窖

謝世的天空,還會

派遣白云來看一看

所有這些

失業(yè)巨人的秘密嗎

多少滄桑拼成的影子

使房屋內(nèi)的騎士

認不出自已經(jīng)驗的雪崩

由于他們太缺乏

一幅悟性的翅膀

因此永遠也不能使得

吮吸著過去的苦難

—— 上升

讓所有的世紀別再轉(zhuǎn)過身去吧

萬物會以它幽幽的藍光

擁抱一切

還需要生長的人類的

如果變化的不是強盜

如果閃爍的不是戰(zhàn)爭

夢游者會和善的邀請,每一只

在白晝覺得很累的

探索的蝙蝠

共享一次

本質(zhì)的晚餐

 

哦,聽哪

東方這只并沒被什么

宿命遺囑的藤鞭

馴順住的獅子

涉過

重重灼燒著正義

而今已隨

累累傷痕再怎么釉彩的沼地

正劇烈的朝我們,這在

體驗一種荒蕪勞動中

無法掩飾麻木的舌頭踏來

而你們這些

日夜被傳統(tǒng)的臍帶囚禁著

根本沒想過,要

走出他人和自己顧忌的

安定的難友們

在那對任何種族

均報以公平釋放的未來面前

如此反復(fù)憑陳腐的占卜

張望著自己

深沉且無憂傷的去處

莫非是你們充滿了克制粘液的

細胞內(nèi),還有另一種

溶化的毒素在暗示著揚帆

會陷于肉體的那種

對清晨難以返回的

莫名重合嗎

而我,倘若不以一個

夢游者的形象

出現(xiàn)在你們

只有于沉睡中,才稍稍擺脫

被耀眼利潤追擒的神經(jīng)叢中

你們

會朝這

不以黃金為許諾的真理的誘惑

蜂擁而來嗎

 

    愿望是匹野馬

 

由此,在至尊的習(xí)俗

墜落的那一刻

人的寓言便從天性蘇醒的陣地

旋轉(zhuǎn)起,向往

冒險的紫光

光明的古曲通過那此

并未結(jié)束的遺骨

瀟灑地吹拂著流浪的風(fēng)景

使已往虛弱的命運的戰(zhàn)士

開始感受到

開裂的地獄,不僅僅

都是無力的告終

愿望的野馬,應(yīng)和著

沿途淡而寬廣的發(fā)芽的影子

毫無體系地表現(xiàn)著

粗獷的心事

它以飄散種種離情的鬃毛

掠過隨時將會傾倒的

市囂的壯麗

又以一種飽含

對前程的黑色陡峰

能否會有再生的驚駭

使勁躁動著冰涼的深情

征服,代替了它的回憶

且以更具體的

發(fā)現(xiàn)了什么的縹緲

撫摸起它交織著破滅的

振蕩的曲線

從而使得這匹愿望的野馬

在致力一種豪邁的謀生時

不會因無度,而

潦倒于希望的絕境

所有描摹表層旅程完美的謊言

都該收場了

在一切由人工所茂盛的目標里

咸澀的格言,和

潮濕的名人的青磚

正在咆哮著苛求的

愿望的斷裂層中

剝落

是的,沒有什么是非得

要你心中的這匹野馬

急于消化什么的

聳立在石縫里的手

它們無法涌出,書籍

那密匝著悲觀的價值

也沒有機會,再將

一種屋檐下孕育的

倏然歡愉皆白的陳詞的牧羊女

強嫁給年輕的自由

愿望的野馬在萬象森列

荒涼的文明的空隙穿越

蒼沛的氣勢

不是為了能于這

縱橫著愚昧犁溝

而忘卻挑戰(zhàn)的廣場前轟動

卻是不計私利的,為了

那些一一被權(quán)力吞沒的思想

來不及光大的

表達

就這樣

就這樣忠實的鐘聲

終于敲響了

在這考驗人類靈魂的片刻

片刻的世紀末

成熟的天穹以極度鮮明的蔑視

首先除去了千百年來

強固在生存者周圍

不該經(jīng)受的迷惘

縱然人所理解的

黑暗的音樂

還在繁瑣的傾瀉

但那可愛的

于追隨一種發(fā)展的步履間

興起的新的眺望

天賦般迅速地沖擊著

一切崇尚眼前實際的裸體

任何恪守本能的美德

都將在今天,這場

石器時代就特有的

宗教感的熏陶中

發(fā)揮出它燦爛得被忽略的

愿望的體重了

如同一匹野馬,倘若

不跨過生態(tài)學(xué)的欄桿

它的屬性無疑就將

彌漫一種

毫無深層走向的服從

激進的灌木叢,曾經(jīng)

確實吹亂過不少

均勻的不滿

可這并不妨礙愿望的野馬

挾著撕破所有靜物的勇氣

繼續(xù)奔往

沒法丈量的明亮

 

你看見過

由真摯的次序普照著的

地面以外那蕩漾在

人類童年游戲間,迄今

完損無缺的自信的景色嗎

你夢見過所有這些

在你

偶爾不知向誰說話的眼睛里

與自己陣陣交談著的

一種無聲的輕快嗎

千年才有一次轉(zhuǎn)變的,那種

智力的紅楓

簇擁起我們榮譽的落日

仿佛就在我們愿望的史詩

嘎然停頓的那一刻

猛地又把姍姍的意志

推入了生存的高潮

哦,讓那些

安于被失落撫養(yǎng)的玄思的琥珀

靜悄悄的就在它,再也

不想沖動的自賞的泥沙里

維持那種

所需追悼什么的儀式吧

這類不會被末日和來世

打攪的辛苦的木偶

人類改變現(xiàn)實的事業(yè)

對他們來講,就像座

強迫給小丑的

偉大的墳?zāi)?/font>

捍衛(wèi)開闊的雷電

此時已完全

在愿望這匹野馬的周身

尖利地疾馳、跌閃

一如風(fēng)勢

滾動著空靈的平衡

世界因了還能遇上

這樣一個雄勁的思想節(jié)日

而不得不推遲

毀滅的浪漫

所有被昂揚洞察的體貼

噴灑過的信任明天的后代

你們應(yīng)加倍的記住

一切問題的陰影,永遠

不可能愈合一切無題的悲劇

唯有深深潛入因素邊緣的

機敏愿望的野馬

才會伸出它

逆流而上的色彩

將翻動著烙印即將窒息的愛情

統(tǒng)統(tǒng)帶往

創(chuàng)造之母為極限的頑強預(yù)定的

大海的搖籃

那是個滲透著柔韌統(tǒng)治的

鋼的星座,你們啊你們

都將在那驅(qū)散

靈與肉的表演

且于分享思維勝利的時刻

永久主宰

不必再答復(fù)什么的

時間

 

也許真有一天

誕生,不再意味著瘋狂

壓倒無恥的顫音

將引導(dǎo)所有的感情

穿越恐懼

陸續(xù)到達人類最初常見的彼岸

美的森林在我們手中的溫度里

滑落背負的叩問

過于的震撼,逐個

收攏無人知覺的密碼

只等喜愛象征的詩人

來輕撥那

永不孤獨的認識

開闊和婉約,會被

人民認作是最好的

精神日出的

而在一個更遠的范圍

有一種更好的方式

將會使人類的往事

都分解成愧于炫耀的地基

當一匹匹愿望的野馬

完成了它們千秋的旅行

新生的靈魂的秩序

便會立即告訴

先前所有的幸運

河流,是怎樣的一個心臟

百川的想念,又是

如何必然的一種生動

是的,任何深刻的戰(zhàn)役

自古迄今都沒法保證

傾向同等的和平

我們在一切上帝棄物的觸摸下

迷失得太久了

以致被無數(shù)襲來的冷僻的懷疑

破壞了

貴族般沉著的嗅覺

哦你看那再現(xiàn)的誠實的銅鈴

以我們熟悉的坦率

卷過被繼承麻醉的頭頂

在我們依舊裹著

似乎還要信守什么的荊棘前

飛落于地

且用它代替遲鈍

尋找崇高的熱忱

打量起每一個

隱瞞了自己入口的

他人的伐木者

摩天的石屋不會向我們,揮舞

歡樂的比喻,正像

沉寂的床

也不會對我們泄露

運動在商場的猛虎

如果你不在乎自己的呼吸

是鑲在早晚難以移動的

版本上的一種騷動

終有一天,那么

刺骨的憐憫

只能使你窺視,抑或

自己沒有那匹愿望的野馬

也因此沒有的

青春的祝福

 

掌聲沒有響起

無論何時

審判幸福的實踐的高峰

都會以它在絕非虛構(gòu)的風(fēng)雨中

磨亮的胸懷

阻止和蓋沒

蕓蕓眾生的興奮

巍峨的規(guī)律長者

不會表彰我們什么

愿望的野馬,只是

層出不窮的喜劇的變故里

一個永遠出走的觀眾

當那些,所有

并不懂得動機的稀薄的血

聚攏在布景殷紅的正午

各自梳理著

一去不返的批評時

與此有關(guān)的另一種執(zhí)著

建立個性傳世的工程,才

剛剛開始

你從來沒有過失敗

你跌宕多姿的肌肉

始終

積儲著

投擲愿望的新鮮

人道的缺陷和進步的轉(zhuǎn)折

使你的品質(zhì),游歷了

金屬的長空

抖落奉承的韁繩

把自己放在永不動情的

與神秘格斗的中心

你照常愿意生活

愿意站在

無處藏身的精確的地震帶

接受危險的仇恨,及

仇恨以外還會呈現(xiàn)的

人類并不感到緊張的

真理的大陸

總有這樣的時候

鳥鳴乍停

永久的反常

又會似蛇一樣規(guī)矩地盤繞在

我們正待調(diào)整的憧憬

愿望的野馬不是不會笑

在與笑頗為相似的贊美中

而是無法汲取,那種

有意盲目的邏輯

最后的過渡

依然是背棄惰性的過渡

不盡地懷念無夢的始祖

人類,則將被疲倦的土地

無期的流放

流放在土地善于搖擺的收割

再也嘗不出歲月的

滋味

你是否在通往失去的樂園

你是在試圖于天明之際

忘掉被否定解放的淚水

進而跟隨愿望的野馬

去朝一片衰草的生命王國

遠征嗎

象形文字的世界

為我們的理智,任意

布置了一個似乎壯美的屠場

你能克服經(jīng)驗的死亡

率先投入

中止解救自己的

那場公開的犧牲嗎

哦,人類人類

在所有循環(huán)往復(fù)的觀念下

強制性前進的

荒謬的后裔

你們被一系列彷徨的語鏈

重重鎖住的傲慢的修辭

該如何將那,早已

被虛無拋入折中深淵的吶喊

繼續(xù)對自己困惑的前景

展開呢

上帝的力量容括 了

每一演進的核心

我們的尊嚴,看來只能

于使勁陳述生活的夸張中

恢復(fù)枯竭的和諧了

若是信仰能代替,我們

接近尾聲的分裂的思想

任何愿望的野馬

定會在一種

友情忠告的蔭護下

選擇昔日

未曾感到過的神明的

 

     模糊的獵手

 

可你仍舊在做一名模糊的獵手

不愿放棄軀體

扭昵的滑動

你的雙手日夜狂敲著

已被自己的期待

夷為平地的欲望

飄逝的夕光沒留下任何遺骸

只有無窮的驚訝和傾斜的騷動

還在同你

孤獨的繁忙對話

歲月始終不會垂落

起點和終點,仿效四季

在分割你生命

蔚藍的歌謠

如果你曾經(jīng)有過傷口

那絕不是野獸呼嘯的杰作

而是一種蔓延在你

迷醉的焦點上

滲入到你純潔中的

貪婪的紀念

心靈的高原無比遙遠

它綿綿亙亙地默默生長

從不感應(yīng)疲乏的生活

你無法捉摸撒滿一地的陽光

也無法壓倒,裸露

在你自由間的

眾多含蓄的黑暗

日子是種風(fēng)

縱然是相同的翻來覆去

可它依舊使你

難以接觸到

它不息的

暗示

所有的存身之地

不過是陌生的重復(fù)

無數(shù)的獵手絆倒為泥

又有無數(shù)的獵手,相守于

永不退縮的沉重

世界最初的敵意,越過

平安的陰影

緩緩朝封閉的笑臉追來

它以親切的賭注

包圍著獵手的本能

漸漸突破理智

突破一切逍遙的典禮

你無須回味什么是意義

生命沒有位置,有的只是

致命的高尚,和

卑劣的具體

未來明亮而沒有光芒

正如暢想演示的輪廓

柔和卻又模糊

人類的激情并不能照亮

自己的宇宙

偏見同本性在隱秘地融合

獵手們總是失去參考的果實

和果實確切的香甜

 

等候,不盡的等候

獲取的曙光

載著獵手在嚴靜中,忘掉了

身旁悠久的零碎

萬物的灼熱使他感覺到

自己只能歸向

眼前再次

奔流的黎明

也許有一種回憶

忽然會將他奮發(fā)的翅翼羈留

讓他看見什么也沒有的大海

和仿佛什么都已停止的

石頭

但注視已成了他

對抗生存必然會死的利劍

因此他寧可瞬息的流血

也不愿占有,那種

長期動搖的逸樂

獵手在祈禱中

磨礪著他箭矢的夢

他一生看不定目標

看不定真正屬于自己的完成

他沒有孩子

僅僅只有一個

不斷靠他豐富的痛苦

喂養(yǎng)不大的命運

多少年過去了,又有多少年

他終于想到,是否

該盡早結(jié)束這種

殺生為食的職業(yè)

從而去謀得一份

像樹一樣

終年不語的工作

歡樂是局限的面具

而對立,又是毫無尺度的

無聊的抒情

可獵手畢竟害怕,來自

任何一方的單調(diào)

清醒,意味著反叛

也更意味著服從

因此他必須以暫時的忍受

暗暗排斥恒定狀態(tài)

也許只有刻苦的前進

他才能找到,自已

不是模糊的證據(jù)

 

現(xiàn)在不是黃昏

無論行路

還是朝默識的成熟起程

都無礙于什么

先知們聚在云中

在闊大而徘徊的空間

吟誦著他們

關(guān)心的徒勞

獵手的心魄照見了,這些

遠在天邊還不能安歇的種子

無聲的短促,正悄悄

領(lǐng)取著他的年青

永存在他體內(nèi)的冬天

緊緊將他的血脈

纏系在一處

時時都想明白凋殘的

求安的山嶺

他為此失去財富

失去權(quán)力和光榮

且在先知們無意享用混沌的

同一地方

清澈地墜入

不會起潮的道德泉間

常變的獵品,似乎

在與他一同靜息的這一刻

夸獎著獵手跟明天的分離

可獵手依然想孤行遠地

在給予或不給予之間

核計自己手指的波浪

沖向那種,永遠

是禁錮的起始

大風(fēng)蒙住他

重新欲唱嘯歌的枯唇了

一種隱藏在他剛強深處的

終結(jié)的紀錄

填滿了獵手極愿跟夢想微語的

眼瞳

以致使他不能堅決地忘掉

在度過的死亡中

似曾相見的,所有那些

沒有靈魂的白日

動人的猶豫

就在這時將他的皮膚

裂成呼聲俱來的鴻溝了

獵手在自已冤抑所編造的

托詞中,一下

把引導(dǎo)自己的可畏的信念

無辜地推出

身體之外

 “我在為誰踐言

與我同去的又是什么”

獵手望著款留著他的

眾多花朵

第一次在蒙蔽面前

學(xué)著裁判自己

 

他容顏憂郁

他感到生命在自己建造起來的

空虛中深沉地轉(zhuǎn)動

生物的星球住滿了

理智的蟲子

他們沒有臉,只有

一種追求著什么的表情

千萬年前的沙岸

棲息著許多

會撒謊的鳥

然而除了原地撲騰,沒有一只

又能飛出無韻律的時間

煙霧在顫抖

挺立的奇跡不會行走

人性永久地流向

沒法測定的正反皆通的

真?zhèn)蔚哪?/font>

選擇,沒有改變一切的報酬

人類靠著幻想

謙讓肉體

如同靠著丑惡,才鍛造出

一把開啟美和愛的鑰匙

可這并不意味著

各具特色的獵手

一一都能分別對那

恩賜他們力量的自然

握手言歡

天堂向來不看重塵世的成就

只愿了解與它并存的實質(zhì)

煩惱是模糊的兄弟

僅為求醉的勇士

他們永遠邁不出一步

真實的腳印

你不該成為一塊海綿

物質(zhì)缺乏幽默感

它們不會替你

毫無分寸的心思

開懷允諾

甚或同你一道,大膽地

抹去自身的尊貴

掙扎,是你作為人的

早餐

縱然你從不分析

堆得像保壘般的食物

會有什么成份

即便是金子

它也絕不可能服侍你終身

所以你不要在乎觀眾

任何強者都難免退位

世界末日剩下的

只有藝術(shù)

而一切獵手的自傳

不過是灰燼里

幾根

狡猾的骨頭

 

留神你的表白

歷史并不喜歡評價

人類的靈魂不該是魔術(shù)

更不該是

空洞的宮殿

生存,永遠是揭露智慧

它從不放過那些

失控的筵席,和被

高超的瘋?cè)苏J作是

絕不遜色的成長形式

經(jīng)過想象,經(jīng)過

想象擁抱過的遙遠的靈魂裸舞

黑夜里的戀愛

如同一切最適合什么的習(xí)慣

該謝幕了

真理歷來憎惡對它的欣賞

光明不是一個數(shù)字

不是隨便可由吝嗇的乞丐

慷慨撥弄的

你眼前只有一個敵人

那就是明天

明天——  這一敵人

因了這種誰也看不見的事實

你不必償付,任何

了結(jié)或沒了結(jié)的

羞赧的債務(wù)

富有,是觀念的疾病

在某種差別,還未

到來之際

你不能信口就說

你已懂得了需要

時間在嘲笑我們

寬厚的上帝

實在不想責備我們

所有粉飾好的毒蛇

逼迫人類在成功的里程自殺

它慫恿你當獵手

以種種所謂的舒服

兌換你

很容易被損壞的天性

你我都在白癡面前犯罪

在正確得愈發(fā)錯誤的

思想的拳擊中

失掉了一生難得一次的

深奧的公平

無論自衛(wèi),還是進攻

它都是不設(shè)鐵欄的良心的監(jiān)獄

偉人并不可愛

正像渺小的說教

對再也不愿為竊取自由的奴隸

而站起的道路來說

卑鄙的堂皇

并不可愛

 

我真想與你一同走出生活

走出今日這禁閉詩

而沒有來生畫面的

忙碌的記載

閑著的垂柳從不指望

要有一副脊骨

行人出奇地冷靜

幾乎誰也看不出,誰有

終天之憾

然而這正是他們

無法自量的模糊,和

難以清晰的絕望

四月是精神困難的季節(jié)

人類須在這些天的每一秒鐘

修改自己聰明的膨脹

使所有的高峰消瘦

增加

直達意識的速度

我們都將獨自醒來

于斷裂的玻璃墻前,重新

相互穿戴

明朗的概念

現(xiàn)實,是個沒有眼睛的

干燥機體

它的年邁,不應(yīng)

成為你反應(yīng)模糊的理由

深刻從不在獵手中誕生

寬敞的花園,是艱難

凝縮在你胸懷的天空

你目睹過的所有角落

都曾是頑固,而

賦予了你思想的祖國

盡管你一直懷念

那似乎從未給你

帶來過什么混亂的單純

乏味的世界

畢竟不是生命可以拒絕的

地下室

理性的大門早為你大開

不安,只是因為你無法

表達自己

 

     知識的奴隸

 

我們已失去原始的睡眠

焦躁如號角奔越

正照著我們

渴慕高塔的額頭

昨天,始終模棱兩可

凝固的城市

不再有目的

迷亂的告別在言語的軀殼內(nèi)

重聚軟弱的耐心

記憶在空中

與一曲曲破曉的歌

總朦朧地分手

完滿恰似星散

使人類的呼吸,只能

日夜都在自身的溫暖上

爬行

一切給子的根源

從不加入認識觸撫的行列

因此我們只好在

永久的俯視中

攜手于無言知識的平原匍匐

把所有還能看見的

當作是火焰

 

凜然走過的文字

命令著你們這些

生命的漂泊者

在攀援神秘的蒼白前戰(zhàn)栗

往事沒有窗戶

失敗談不上倫理

如果你注定只會舉目四望

卑屈,還分什么高低

求救于書本的心靈

疏遠了自己遺傳的寶藏

沉沉負載知識的手

難以挖掘出

世上沒有的日子

自我和傾吐是絕不相同的中心

安慰是另一種哭泣

并不能提高,人類

論斷困苦的過去

那些看不見的人

試圖用衰變的定律,鞏固

他們沒有光源的地位

你在一種仿佛熠熠閃光

強調(diào)著什么的凹槽里

來回遷徙

正被不恰當?shù)哪J綊呙?/font>

無形地配合著

浩瀚散架的事件

仍在延伸的

危險的實驗

明媚的云層有飛翔的元素

知識的奴隸聽不到召喚

他們在不具防腐的

文明村落前

靜靜等候

解釋之舟的到來

 

你永遠不會知道

自己的深淺

價值是時代排放的廢氣

比較的激素

是有害自身調(diào)節(jié)的

結(jié)晶鹽

人類冰冷的科學(xué)

暫時還只是

合成洗滌劑

所有那些大腦的噪音

已將我們文化的蛋白質(zhì)

侵襲成有規(guī)律的謬誤

理智的道路,早被

妥協(xié)的聚會

堵塞

墮落的力量豪爽地消費著

個別變革的預(yù)言

地球的精神慣性

在圖騰的電流中,已

碰撞不出,一種

無權(quán)衡輻射的

情感的風(fēng)格

升華不會接踵而來

那種化物為奴的系統(tǒng)的洗禮

至今如同短波

偏執(zhí)加固了

我們自滅的囚籠

喪失感覺的學(xué)者獨居生命之外

空腹吞服著

永不滿足的意義

事物的微末網(wǎng)住了

心靈的每一次運動

投入不明不白的懷抱

他低估了

自己夢想的遠方

現(xiàn)實是個古老的故事

知識在時間中逐個死去

本能的孕婦無限豐滿

然而溫和,卻使它

倍受生活的難產(chǎn)

你在岸邊

覺悟不到深水中

歌唱的曲折

你在深水里看不見

岸上還有沒被污染的言辭

區(qū)別,是人類最明智的歡樂

但愿你懂得,否定

是一切又能煥發(fā)一切的

法則

 

英雄與時勢

是所有知識的奴隸

追憶的風(fēng)暴

可你始終不能進入,一種

超驗的命運,自然也就

欣賞不到自己的降臨

形形色色的理論

無意損害你反省的鏡子

肉體因了聽從

不再透明

你已淪為高壓容器中

聞不到空氣的粒子

裂變的脈沖

無法改變那些

空白的立場

失去的不光是

與懷疑的通訊

更不幸的是在你骨骼中

迅急流著的拒絕保溫的長江

由于你惰性的不斷摻和

連血液

都成了藥水

多種情懷無處可問

人類抵抗的生日

泥濘的表象不停襲擊著

精神失明的戀人

一本書,并不能代替

流放在知識中的寂寞的起義

我們需要永不沉淪的彩虹

如同夜鶯需要

不落的即興

你可以滿懷敬意地走向

那些看不遠也望不深的收獲

但你必須記住

任何漫游,都得有

離開的時候

宇宙什么也沒對我們說

更何況我們自己挑選的春天

不過是幅

火中的圖畫

事實是,多年來我們

一直在無目的地航行

何處是靠岸的地方

銀幕的柔美,使你我

不得不暫時接受

一次次

荒誕的補償

 

那些保持安靜的庭園

恰好攫取了

你一生想要奔馳的思想

死者所知的真理

絕非是世上

不倒的墻

自古盲信不會擁有寬松的皇冠

最沉的枷鎖,往往

是自己飾花的假相

你沒走過的路

確實在你升不起朝霞的夜間

已經(jīng)告終

精致的木棺從大地浮起

傾注著逃離思索的

知識的奴隸愛戴的恐怖

然而茫然并未就此退潮

一種漫長的喧嚷

猶如陰暗的雪

仍在你無法溶解的

固執(zhí)中紛飛

也許你天生就只會,觀察

各種懶洋洋的剖面

既痛恨流血的進軍

也痛恨不流血卻與運氣作對的

桀驁不馴的

雷達

精神自由在多少個世紀

陷于放逐

而不失富饒

靈魂總是熱淚滾滾

面對那些,有時

在知識間凍得發(fā)青

且噓噓作響的生命

虔誠,在更多的生存者嘴里

依舊是

并不珍惜的回答

 

是語言戲謔了你們

奪取了你們手中

靈巧的單純

內(nèi)心的星辰從此彎曲

正直,才輕易承受了

眾多不該的承受

因為你的眼睛

已被他人的欲望洗滌干凈

所以你不再有,任何

內(nèi)涵的權(quán)力

一切人類知識的禮物

不可能都由你

隨意地帶走

當你靠近它們

切勿以崇拜換得安寧

已知的礁石,永遠

抵不住未知的激流

你從沒想到過的光

在很遠的世界里,正

毫不費力地舉著

我們?nèi)祟惿讲辉羞^的

結(jié)局

那么你還要接受什么

什么又是你

無限的范例

我們生生息息的顫動的恒星

意識形態(tài)的資源,如同

煤藏將盡

我們在陽光下仰賴的講壇

難道不正是輸贏了

無數(shù)回合的

辛酸的詭計

展望,必須先學(xué)會厭惡

豐盛和美麗,從不

屬于無底的胃口

你步了太多大多,自信

衰微的后塵

致使理會

成了一種芳香的毒癮

電腦在改善記憶

抗生素及干擾素

同時排列

需要重生的脊髓

搜集不到手術(shù)的節(jié)奏

感覺的荷爾蒙,使你

在沒有上帝的宗教里

日益發(fā)揮得

像個

理想的機器人

我們的口袋

誰都不曾裝有,那種

能在未來的障礙前繼續(xù)增值的

知識證券

許許多多推動過

人類局限的力量

已成了

輝煌的核能廢料

甚至成了曾經(jīng)使我們

不可理喻的盲腸,今天

又使我們深深感到成了

似乎一直在影響新方法吞咽的

扁桃體

 

來吧,讓我們一起

從蒼茫里出發(fā)

一起拋開知識的絞索

讓幾乎窒息的生命

在冷光粼粼的流浪中

重新屹立

只要你能走出這片日以繼夜

蠱惑得你沉重的瘋狂的密林

某種耽誤,必定

將使你變得富裕

多情的塵土從不怠倦

人類若能真的牢記

超越并非是嚴酷的虛驚

一切痛苦,又會

化作

一千支歌曲

 

東方微明

曾經(jīng)在你胸中泛濫的,那種

依附的失望

此時將再度移動

一輪紅日

它促使你把滿臉皺紋的往昔

于擴散的光芒前

慌亂地保存起來

只給你留下,一個

兒童在大路上跳躍的印象

你必須接種一種新的疫苗

一種防止眼睛

通往欺騙或被欺騙的

持久的忠告

是的,這樣興許會使你覺得

裝點自己最初呼吸的

你以為是在閃爍的某些基因

在突然不必地分離

但合理的節(jié)省

總得比臃腫的覆沒好

任何主動或被動的奴役

歷來不會沒有終點

我們世世代代

無法忘卻的尋找

真理的一席之地,不該

總站在廢墟

去掉人生多余的籠罩

你我沒有理由,不應(yīng)

向生活以外

無聲的星空致敬

盡管告別也是一種等待

但那是

另一種等待

 

     等待在悄悄篡改原則

 

使命如青銅

橫放在你

看不見的掌中

它的紋理整整齊齊

疊在你數(shù)百年來被透明追擊的

每一次肉體的盤算

你眼含的那種液體

依然是無知的水

不會選擇

卻仍要等待

昔日的灰燼形跡溫曖

總以例外的壓迫

說服著,必須

再有一次遠航的

凡人的船

那只從遠古飄來的瓷瓶

密封著我們?nèi)祟?/font>

精制的悲劇

誰也無法打開

只能貼近它,用

沒有力量的清晰

感受那暗中生動的示范

活著的向往和死后的內(nèi)容

也許都很在意

表現(xiàn)一種深度

我們依靠表現(xiàn)而否認

孤獨的來去匆匆

你不會記住

隱匿在步履間的從容不迫

你的門只要敞開,便會有

無休無止的熙攘

和空蕩蕩的駭動

秋天在朝我們穩(wěn)重的逼進

歷史不知道

該怎么凱旋

最真實的喘息

是你我高傲的無聊

既不需要對手

也就能想象

埋葬對手

平和是一種理智的瘋狂

如同等待,是對感情的活宰

時間不會為我們的自信

暗合什么

當某種秩序不能成為現(xiàn)實

你疼痛的體驗,便是

一塊壓在自己心靈的

莫名的石板

 

永恒是黑夜里的坐標

不斷吸引著,世間

忍受生活的聲音

我們長久端坐在

腦海的中央

任憑非理性的剃刀

暢快地橫刮豎刮

自己已不認為優(yōu)秀的真摯

潔白的桌布從未展開

潮涌般的格言

在一幅幅鎮(zhèn)定的骯臟肖像前

悄悄開始困倦

音樂在翻譯,人類

沒有記憶的樹林

我們錯過一百次隆隆的閱讀

因此即便踏上無風(fēng)的橋

也會感到

全身虛脫

你說不清死亡為什么

會使你戰(zhàn)栗

你不想明白,誕生

為什么會給自已

帶來沉默

堅信奇跡,鑄成了你

無法駕馭的迷醉

反復(fù)同自己的苦心戀愛

又反復(fù)增加失蹤的嘴唇

陸地的傷疤也會生育

鎖鏈已構(gòu)成了,很難

使我們動彈的

精神河流

這是一個

東方關(guān)閉的故鄉(xiāng)

許多人還不知道

勉強讓他們崇敬的故鄉(xiāng)之外

還有世界

我在等待中

隱隱成了女人

且在恍然的演變中,又仿佛

覺得自己是失去性別的

女人或男人

野獸的線條擁抱著我

一種樸實, 秘密長出了

毒瘤

我的手指在今晚和明晚

難以接觸到周圍的周圍

真正的嘗試,往往

只是獨自苦惱的

某個親切的念頭

情緒、意識、多元文化

生命的背景

層次、感悟、生存本質(zhì)

無邊的過程

都以一種

莫知的溫馨和殘酷

核實著我饑渴的感嘆

布滿等待的星星

永遠象花朵那樣

鮮艷而不語

日子把欲望交給了石頭

你每一個姿勢

都在遺忘母親的叮囑

勝利撕碎了,曾經(jīng)

折磨過你的地點

也準確地將你的面孔

映進了

密集著蒼白牙齒的

中止了波濤的洞穴

當然你是看不到

某種果實,是怎樣

紛紛落地的

陽光確實很寧靜

鐘聲也確實很有節(jié)奏

靈魂沒有四肢

它不會向我們試探

人類,還會不會

再有童年

 

午后的睡魔

必定又會來纏繞你

就像你無法拒絕抒情的黃昏

飄著憂傷回憶的黃昏

你經(jīng)常在一片空地上

一動不動

想象影子在蔓延

自己思想的顏色

正輕輕遮住了空間

一切,仿佛都在一棵樹上

于同一時間里

一遍一遍地發(fā)芽、茂盛

爾后謙虛地褪去

沾著露水的臨摹

可等待,仍舊像是

環(huán)立在你周身的大理石

它與你一樣,也在

未曾見過的

某個出口

挽著你幻想著,生命

會有一個裸體的早晨

不見一切

只默默領(lǐng)略

各自張開而不再落下的

真誠

是的,我們必須

有那樣的一天

旗幟不再壓在心底

一種沸騰,應(yīng)該

凌空而出枯井

撫摸,不怕帶來沉重

享受誕生,也能

怡然自樂地享受死去

歲月賦子我們光明的機會

夠多的了

舞臺轉(zhuǎn)瞬即逝又旋踵而來

你如期席地而坐

看迎面奔來的人生

同時也要看,自己

是坐在哪里

 

遺憾的是滿頭長發(fā)

一直掩護著我們

尖銳的退化

野心是個古怪的東西

隨你怎么詛咒

它照樣有雙翅膀

鋼軌不會計算自己躺了多久

孤零零的距離從不微笑

人類用祖先的骨頭

將千真萬確的白日夢

刻在沙漠

總想著飛天

又總有一些沒有原因

非得期望的倉促的結(jié)論

感官由此成了一種宗教

因了一個盛大慶典的不再來臨

文明變得狂妄

視覺的快感揮霍著人性

乳房放棄怕被接近

袒露,摧毀了語言

笨拙是原始

鐘愛的哲理

你日夜必要的壯觀

無法解釋,那是

怎樣的一種高過一切的親昵

你無形中為自己

預(yù)備了一座大山

被這山感染,而今

只得天天由這交疊著無調(diào)理的

強烈的溫情

從不同角度于心上滾動

有一種碰撞,使你

向來聽不到它的響聲

如同南方植物愉快的呻吟

臨海,又躍動著悲壯

等待是習(xí)慣所看不到的

精神風(fēng)暴

它有散落如金的氣流

更有淹過你頭頂

而自己卻難以營救的

不露聲色的

怯懦

 

勇士離我們并不遙遠

勇士就是,一旦

被你解放的時間

午夜為藝術(shù)

留下了空白

房頂涂滿了偽裝平息的

突破的胎記

天上和地上沒有熟人

附近一片耀眼

但耀眼的,未必

是你需要的財產(chǎn)

我們的身子只在遠處

才能看清它的身份

我們經(jīng)常為一種

不屑的肯定而肯定

深感為難

游戲總是夢寐以求

臉討厭自己老呆在原處

城市與城市不會做愛

總是沒有反光的爭論

爭論漸漸使集體

滑入沙灘

庸人以吉祥來堆放

角逐的囈語

天才憑高貴

去衡量災(zāi)難的光彩

我們應(yīng)當設(shè)想,自已

仍處在深谷或荒島

軀殼遲早會

層層脫去

正像有一天突然會感到

樓梯不夠坦率

 

等待在悄悄篡改原則

巖石不再穩(wěn)坐水底

開放的火焰

四散成壁

左腿和右腿,一同

在帷幕背后失去重心

所有抽象的問題

羞于在物質(zhì)面前

意味深長

你的一生可能永遠無人問津

命運的答案

超出了榮譽

不管你是娓娓道來

還是轟轟烈烈地一無所感

世紀從不刺繡

剪貼的真實,從不

與流動的現(xiàn)象相關(guān)

分離使審美無限開闊

形式是迷宮

淤積著暗示的沉渣

暗示不會

永遠是少女

人類沒有最終的原則

如同衣柜翻新

你一下還不能感觸

新的,也會有像舊的

那樣的腐蝕

剛勁是對寂寞的乞求

烈酒遍身

正午有時也會成為黑暗

我們哪一天,能夠

常駐于內(nèi)心的九月

無邪的表示飄然而去

多少晦暗的惡意

已換上了

明朗的咒語

思想家徹夜難眠

他慷慨告訴人們的每一個寓言

都是于無數(shù)不愿和解的葬儀中

不復(fù)存在的又一次

愛的流產(chǎn)

人類懼怕并不存恨的磁鐵

寧可在不可知的子宮里瞞跚

也不愿拖一身鮮紅

走向艱辛而不少無邊風(fēng)景的

彼岸

真理永不停息,仿佛

又在世代之外

生活的土壤

容不得多播一粒

深刻的種子

你需要感到頻頻幸福

轉(zhuǎn)過臉,似乎自己

立即就會成為歷史

而我一直在為,這種

所謂的班斕的延續(xù)

磨刀

每時每刻都在尋找機會

試圖將就在他們中間的

閃電的消息

猛烈拋射給那種從古到今的

無意識交流

 

     沖突使我們認識到了時間

 

道路在結(jié)網(wǎng)

方向瘋狂的浮動

熟透的誘惑無法避開

歌聲躲閃不及收獲倒流

枯老的腳印,需要

用剛出生的嬰兒的血

來哺育

某種重量,驚醒了某種

安排就緒的故事

你不喜歡人生簡單易行

經(jīng)驗不夠支撐生命

懷疑無處掙脫

占有,成了對自己的

輕信

黑色的自由總被

魅力的噩夢困擾

預(yù)感失明

欲望的深淵照不到彩云

好天氣反而更使你模糊不清

觀念如漩渦

最初和最后的出路

歷來似乎不分南北東西

謊言在甜蜜地嘩嘩流淌

人類不愛看

對方長有犄角

你不愛看自己

還是過去

為了一種深不可測的指引

我們拋棄了天空

拋棄了怕被傷害的愛情

煽動掠奪著卑徽

征服者,仿佛

晝夜都有動人的秘密

你的喉嚨被燒焦的智慧包圍

你的不幸,誰能料想

是種隨意

伸往魔鬼的手沒有指紋

冷漠帶來的輝煌

很難算是良心的水平

 

強化和滲透

不是宇宙狀態(tài)

宇宙從不具備能給人類參照的

主觀情緒

我們自身缺乏任何

超越的媒介

打破界限,并不意味著打破了

依然是重復(fù)險峻的黎明

全能的上帝又一次感到不安

我們卻將這種不安

審定為,繼續(xù)

崛立于地球的

僅有的支柱

你的目標沒法讓你永久地棲息

執(zhí)著恰似陣痛

瞬間的偉大,恢復(fù)不了

長期的

失去

當然你可能這祥會

直接進入某個

神奇的曠野

一種新的醞釀,也許

還會使你有徹底的自信

但生存究竟是為了什么

目光努力

容納的恐怕又是

夢境的殘片

我永遠遇不到

遠或近的遼闊

巨大的心底無法存放

一個無言的自己

探索并非絕無僅有

先民們都曾感到過

運用生命的重要

然而大地從不理會

在它前額一切完成,和

未完成的手法

偶然的,總是

被你記住

必然的沖撞往往又擴散成

誰也表明不了什么的

復(fù)雜

我聽到遠古和現(xiàn)時的呼喚

在不顧磨難地聚合

頭顱劈開滿是原始的叢林

胸膛昂起放眼而收的

萬頃碧波

你在驚異中觀看到的

一個個沉淪的島嶼

那些形象,都曾是

絕妙存在的

一種錯誤的把握

這個世界迷失了

親切蕩漾的晨鐘

順指流來的是

自然報復(fù)人類的

天火

 

雀群漫天驚飛

鯊魚切齒退去

渴望無限舒張的你,在擁擠中

仍暗暗給自己進出的意志

綴飾虎紋

我們學(xué)不會悵然獨步

仿佛默契就是某種結(jié)束

卵石吱吱欲裂

堅硬難免不依戀

渾然的暴力

哲學(xué)不在乎干涸

世界只要還有水源

芬芳就不可能,是

暫時殘酷的典故

封閉的潮汐使你愈覺高亢

純真藏入海底

血肉之軀似乎不該有

細微的猶豫

你被一種嘹亮的慫恿

剎那折斷豐采的形體

如果誕生,真是

一次眩目的旋動

那你就是

沖動的流星

夢想應(yīng)當是和睦的

創(chuàng)造是為了凈化

人類確實需要一個懷抱

但那決不是一處

堂皇的絕壁

生命并非是任意捏合的塵土

兇惡的箴言

封鎖不住千古風(fēng)流

活著的履歷,不想

拘守總被陰影牽制的歸宿

你既能瀟灑地乘風(fēng)而來

也就能坦蕩的

忙于天地

一切界定都是認識的低語

幽然和憤慨

不會是絕對的地獄

我們擁有了象征

許多無人之境

便是重塑自我的

契機

 

沖突使我們認識到了時間

在不斷徘徊的

毫無知覺中

你猛然認識到了

季節(jié)的荒涼

萬物正在風(fēng)化

所有以往人類的宣告

不會在逐漸稀落的歡呼前

豐腴如水

我們無情建造酣暢的每一刻

是久已存在的毀滅

凝視,是唯一

幸存的真實

它沒有劃地為牢

它在一切叫囂頹然倒下的

靜穆時,于即將吞沒的信念上

迅速感受著

翱翔

寧靜是一種方式

是時間考驗任何物質(zhì)

能否經(jīng)得起松弛的方式

歲月在你一生中閃過

壓歪了你的夢

因為夢已成了

生活的玩具

世界不是仇恨的影子

誠實會使力量長出高山

你在高山上行走,立即

就將感到

明亮的生機

不屬于與生俱來的矮小的占據(jù)

無窮無盡的豪奪

早使人類的心理

滄落成,各種

怪誕的帝國

終有一天

你將在一個

不加蘊含野蠻理性背景的

新紀元,欣然看到

即便是黃金的帝國

也會于我們

燃燒的未來意識中逃竄

而在那時,無數(shù)

飽嘗了朦朧痛楚的人們

都會從,一直

蒙受著幻覺的情感里

站出

以自身脫離循環(huán)的又一次青春

為時間正名

為人類恢復(fù)人類自己陌生的

熱愛自然的聲譽

 

是的

時間像我們一樣

需要一次

公開的獨白

災(zāi)難是完美的體驗

這種持久的真理的傷口

現(xiàn)在應(yīng)當幫助我們

盡早驅(qū)除傳統(tǒng)的總結(jié)

讓人類的領(lǐng)域

拔起一個高度,并使

所有的呈現(xiàn)

不再是無止境的預(yù)謀

深刻,不會久困于空谷

天鵝未死

只要面具不會又是

輪回的替代

你就有救

思索就會立在你

美和透明的一邊

我們無須各懷心事

無須總是,營造

一人繽紛的夜晚

我的蠟燭不日就將,流遍

你們的全身

黑暗會一下不明去向

空虛的槍殺,會在

凌晨四點于你還未睡醒的

不信眼前能有光明領(lǐng)袖的

悲觀中

驟然停止

在你再度睜開

一如昏昏遺容的多余的窺望時

你必定突遇一個

能叫你自忘,卻又

無不包含你的

嶄新的天性

它將率領(lǐng)你自覺丟掉

從前一切于游刃上

挪移選擇的背影

進而沖破宿命

邁向一個

從不懂得寂寞的

銀河的同盟

那里沒有膚淺的陰陽

更無我們?nèi)祟?/font>

陰陽作繭自縛的

概念

 

也許你某個部位的器官

在那種僥幸接近

無限氛圍的表達時

忽然會為

另一種美麗

凄涼地枯萎

但你已抵達了,一個

音樂的平原

言語一旦溶入了崇高

無聲的理解就不再會是局限

我們都將在那看到

自身永不回來的僵直

邪惡不可能,又

高高的升起

一切發(fā)生在人類胸中的危險

絕不會像癌細胞一樣分裂

我和你一同聞著

純粹是蘋果那股

清閑的氣味

生活猶如打開的散文

里面不會有懸崖

也不會無緣無故地

出現(xiàn)一條沉船

當然還會有,我們

從遙遠的地球帶來的

莫測的情歌

戀人們繼續(xù)羞怯

可羞怯不再是為了一種

以后便少了微笑的

繁衍

另一座星球也會有詩

但它們從不交談

忍耐和死亡

只傳遞各自創(chuàng)造的舞蹈

只將所有的開始

忠實地固定在

每一次瞭望的方向

人間的沖突對他們來講

就像是兒童的吵鬧

我們不必為自己的

那種相互呼嘯

再準備真實的幼稚,和

幼稚所不能

說清的重要

你將通體透亮

一切詭秘都必須長久地流亡

世界沒有暴君

照樣能有思想

沒有恐怖的替身

人們依然會,抬起

關(guān)注不朽的

目光

 

      神在檢閱人類的精神

 

今夜是永生的開始

遺留在我們身上的矛盾

會融化成,一片

無窮的諧音

你的后代將依然跟隨你

他正感到

所有動情的意義

不在于漫長

我們千年常住的城市

如同一面不知悔恨的鏡子

此時映滿溫暖的生命,他們

將要恭敬地走向

光芒的時代

力量不再需要保持警惕

因為大地的理智之火

已摒除了虛偽

往日一直在人間勞役的花朵

離開了凝重的座位

緊張的皇冠

更需要休息

本能和現(xiàn)實在安詳?shù)慕涣?/font>

啟程,不是為了目的

多少星辰于我們的頭頂閃耀

你何必再把生存

編成

不會微笑的業(yè)績

認識比金子還昂貴

海洋同天空,在

從不痛苦地耳語

奔涌的精神

不可能在時間中萎謝

我的面前和背后

永遠有無數(shù)個

傾注著仰望純潔的你

曾經(jīng)歷經(jīng)的迷途

現(xiàn)在是朝我們心靈飄回來的

深邃而明朗的夜景

人類曾經(jīng)畏懼的輕松

今天才向我們證實

輕松,是通往自已

免遭格外顛狂的

平衡的行李

在岸與岸之間

跟我們同游的

以后將是

無比健康的寬容

擴張和罪惡相依而眠

世界轉(zhuǎn)危為安

落在母與子跟前的

不會再是

夢中的鴿子

 

所有報廢的時光

已被進步的代價修復(fù)

我們?nèi)匀粸樗臎坝恐?/font>

為自己的脈博,終于

避開了貧困的汪洋

百感欣慰

當然你依舊是一滴水

維系著曾經(jīng)中斷心智的群體

今天將依次流向

不受任何準則擺布的

公道的會合點

善的本質(zhì)及惡的源頭

都不愿意重新展示

假設(shè)的鋒芒

等級在衰退

苦行的功德,用不著

再以一座大廈的名義

不計時日的同風(fēng)俗辯證

人類沒功夫繼續(xù)做,一種

玄學(xué)難度的俘虜

條件和方案將相屬一個母體

時空排斥了一切論戰(zhàn)

異端的憧憬,總算

獲得了一個

普遍的環(huán)境

遁世者揚起了積極的風(fēng)帆

游入深土的恐龍

掉頭仰面于天,對

不想死去的侏儒般的人類

連番提問

我們醒目的雙臂需要澎湃

那怕是

一分鐘的難題

不然列隊行進的立法又會拐彎

初萌的情竇,又會

派生

腐朽的日期

你手腕的鐘表

已赦免了我們

洪峰不會

來我們平復(fù)的中樞神經(jīng)傳唱

隕落只是能量的過渡

未來不會取消詩集

盡管流失的奉獻

從不愛聽朗誦

歷史絕不屈服于曇花

尖利的鉆石,能預(yù)知

一個國家屬于哪種品格

改革不是虛構(gòu)的對應(yīng)

瓦解教訓(xùn)

覺醒的角度,首先

是容許對話

 

我們幸好

都沒在政治的遺物前累死

正統(tǒng)的僧侶,今天

一個個走出了他們

寄居隔膜的瓦罐

重溫起意外的的人性

以有史以來綽約的動作

彌補一種,能

激勵觀念的整體感受

那一度曾是禁欲主義

懲罰愛心的中央廣場,現(xiàn)在

聳立成了

人類友誼的餐廳

所有臆想,都能

在猛禽消近的空中

懸掛自己的一頁

且將與世界信號同步的風(fēng)度

傳諸后世

你不必再喝酒,再拿

破譯經(jīng)典的煙蒂

扔滿

一個流派的圣殿

我們的土壤很有彈性

如同深藏草坪的單詞

只要時代的疾風(fēng)

稍稍觸摸

它就立即會轉(zhuǎn)換出

柔嫩的抖擻

 

這是一個

我們共同靠獨立的熏陶

伐倒某個門戶的疾病

所迎來的

春天的夜晚

驟雨越過千百年動亂的鋪墊

已將低沉而晶瑩的拂曉

靜靜攤在了,始終

吻合著一種征兆的

林蔭大道

群集在枝葉深處的居民

撥開一切陰暗交替的名稱

體態(tài)恍然的走近

他們生來不想插足的

剛好痛遭雷擊的圍墻

你的眼前

又將是一片空曠

大悟般的提琴,頓時

拉響了一曲

宛如麥穗落地的

深情的序列

寬敞的街道解開了青苔的紐扣

只能于縫隙里鐘愛的學(xué)術(shù)

此刻掀去了厚厚的窗簾

無數(shù)正待治療的心臟

顧不上再去

自悼烙印

它們迫切地執(zhí)意要聆聽

那永不入眠的

海邊情歌

嵌入我們膽囊的恩怨

早已在冥想再造的

璀燦的精神通道

黯然失色

你的手上,將會

翩然起千姿百態(tài)的

意識的頂端

那些綜合著差異的開發(fā)

驅(qū)動著與人類以往相反的技術(shù)

無時不在憑借

我們自身難以操縱的意象

向全世界推出

一個

奇異而戰(zhàn)栗的

思想的水晶高峰

我們都將被一種描述所邀請

而你將徹底邁離

過去一直在脅迫生存

無法偏離惡性周期的

這環(huán)形的可悲范疇

至少在你

已捕獲到了某種能使自己

完全釋放的,那類

看不見的時刻的瞬間

你會像一個客觀化身那般

愉快地成為

一種自然

成為你自己在星空下

不受無產(chǎn)階級譏笑的,一種

默默生氣勃勃的

建筑

 

哦,不要說話

不要再說話

我們至今沒被巖石分隔的血液

是獻給每個世紀的

最好的語言

寂靜是一種永恒的聲音

它帶給你的,將是

古老的夢幻從不會

在光輝中拋錨的

接連的閃爍

沒有什么能把生命無情的掩埋

希望,是同皺紋一道生長的

重吟如初的見證

人間的種子都佩戴過淚珠

但誰也不因為

所有投入的寒冷

而停留下來

堅硬的思緒連綿不斷

一個個發(fā)現(xiàn)

鋪設(shè)成了

我們?nèi)祟愑?/font>

自身再生來訪的

地毯

理想隨風(fēng)飄蕩

完美的步履毫不匆忙

幸福,是你沒像盲人那樣

沿著黑夜繼續(xù)行走

歡樂是你,還能

全神貫注地發(fā)現(xiàn)

勝利的創(chuàng)傷

 

我們?nèi)康男拍?/font>

已匯集在了

一個往前伸展的樂觀的港口

我們將以剛毅的足跡

搜尋舊日,那

墜入血腥底層的自由

遼闊而清新的空氣

會為這種人道主義的旅程

提供絕不間斷的鼓舞

一切被人類愛過的

微薄的厄運,盛滿

永不閉合的蔥郁

將把所有遠眺的崎嶇

打扮成

莊嚴的孩子

你沒有理由疲乏,抑或

熄滅富麗的責任

回顧生活的陽臺

是原始回報勞動的

晦澀的禮物

那種短期的肥沃,回蕩不起

令人震撼的感知

蒙昧的蛆蟲,已被

我們廣泛的覺悟送入了

紀念窒息的冷藏庫

出賣,不會再在你

信任的樹根安家

誤解的酷刑

也不可能再有勢力

磨損那些

銘記著拯救精神燧石的工作

學(xué)校將結(jié)合現(xiàn)實的神話

片斷地談一談

已往我們?yōu)槭裁磿?/font>

嘈雜的法庭

乃至統(tǒng)治市場經(jīng)濟分配的工具

為什么照舊長久阻止不了

人心的貪婪

是的,今天你還會

面臨物質(zhì)

但你全身搏動的曲線

卻足以擋住,商品

對靈魂的覆蓋

今晚我仔細察看了你的眉睫

我無不驕傲地注意到了

你那披著渴望威力的眉睫

是我們?nèi)祟?/font>

馴服一切外在施與的

落落大方的總和

而任何聯(lián)接生理欲望的產(chǎn)物

以后都一樣,難以

于你這隨時將噴發(fā)的

明澄的境界粘貼

你把自己保存在

永不崩落的未來

人類在暢飲萬物起源的

黎明時分,同樣在樹立一種

不再是沙塔的喜悅

 

滿天的春光

是我們用頑強的思索

換來的真實的夢鄉(xiāng)

我們以骨骼環(huán)抱

自己管轄的成熟的果實

也以無形的敏銳,直通

不在自己身邊的

一個在預(yù)言中等待著我們

前去散步的

綠色的長廊

神已檢閱完人類的精神

千百年記憶的深淵

已猛然散發(fā)出

不再是沉悶的轟響

你和我,將在

一個沒有地名的大陸

瀏覽昨日倒坍的

杜撰的天堂

所有被局限捍衛(wèi)過的重復(fù)

從我們真正沐浴了死亡這天起

相互就不會,再有

誕生的雜亂無章

 

     世界的肉體

 

終有一天

人類將在超越視野的

選擇中回歸

以無邪的想法

來顯示巨大的優(yōu)美

往日生存只是一個失敗的事件

時間已把這一保守的生活故事

從我們步入,某一

軌道之間的空間兩旁

堅實的劃分

你在死亡中發(fā)展

經(jīng)受了一次重大的

火與水的考驗

生命如同永不滅亡的愛情

再也看不到結(jié)束

我們不會又面臨

永恒與世俗的鞭撻

奇跡將使你

遺忘

當初蒙羞的旋律

有一種筆直的樹木

它終日擔當著

默默向我們致意的火炬

另有一種河流

它畢生只為我們分解,原先

那幽靈般的本能

人類在解除了誘惑的穩(wěn)定之下

毛孔與神經(jīng),將放棄

激烈的嗜好

平衡,已不是短暫的藥物

任何還有爭議的牙齒和肢體

不會再去

留戀殘酷

感情飛過天空

物質(zhì)以外的大地,會以

反比的運轉(zhuǎn)

誠懇地告誡我們

永遠不能

只忠實一個局部

你持久的缺陷,能在

那種不存?zhèn)Φ木嚯x前

與傳統(tǒng)的誘餌分離

感官不是真理的事實

物種之間本沒有元首

你為什么,會有

敵人

 

昔日的巖洞

破壞了我們貞潔的氣質(zhì)

致使啟示和慣性

不成比例

仿照的內(nèi)心

一直找不到美德的出口

我們在山脈及泥沙的拒絕中

周旋得太久了

先驅(qū)和圣徒們

一一返祖

他們頭顱淋漓地轉(zhuǎn)入

某個城市的下水道

執(zhí)拗地渴求,那些

二元性難以完善的概率

人類長期為肉欲所動

因此每一民族

總伴隨著

想支配著什么的精液

試圖讓所有的計劃,都能

像被動卵子那樣

由放縱

任意定型

這是一種十分野蠻的教養(yǎng)

來自于普設(shè)祭壇的

國家的鋼鐵

構(gòu)不成協(xié)調(diào)的繁榮

他們只是私欲

分泌物的統(tǒng)一

任何時候都不可能

簡化成

一個

陪襯著我們將要真實生存的

質(zhì)樸的大同

 

海浪沖走了

一個世紀前潛伏著鼠疫的

上流社會

惡習(xí)的寄生蟲

一度曾絕食

偽裝親密的貓

確實在我們熱心的投資下

根除過出沒利益的競爭

但你的大腦纖維,由于

生來織就了一片

牢固的荒野

你便似乎無法管理

自己單一的外貌

天使從不來

一個政府漫步

平民在峽谷只得失去

某種速度的參照

理念的斑紋束縛著感覺的文字

笨重的制度不希罕

精于抽象攻關(guān)的

向?qū)?/font>

人類已適應(yīng)了假發(fā)、化妝品

裝滿熱量和富干揮霍的

機械似的模特

紫外線影響不了,那些

絕對的旗子

噴泉遺憾不是相對的洗禮

我們被自己

過份理智的女巫

玷污了趨于改造的

天性的胎兒

脆弱的美容,使你

再也看不清一切發(fā)明

不過是種

特殊的衰老

 

今天,今天你必須遠涉重洋

離開這,到處

是條件反射的領(lǐng)地

各式各樣的發(fā)動機

已感到干渴

嚴密的裝備

維持不了那種

毫無意圖的

精神貿(mào)易

天國的福音早已中斷

百合花,不再

為土地的傾向禱告

我們的日用品于使用中

將一一變化成

驅(qū)使需求不能自拔的

海洛因

那些在一個引力場內(nèi)

埋頭勞作的工程師們

忽略了無所不見的,必然

又會變態(tài)的形狀

所有的原子

將以一種異形的作用

舉行暴動

從遵守人類設(shè)想的樣品中

奪取已被濫用的

自己的標記

酷愛性交的水手們,你們

只得再度遠航

災(zāi)變不可辯駁

道義無法作為容器

沒完沒了地

安放

無知得可愛的不幸

你的灌木你的雜草,你的

失去了教誨的武器

不能使動物及其它分子

干你分割的推論下

直接地低頭

罪與罰,永遠沒在

你自身另一個上帝的眼里

延遲

由于你內(nèi)衣的肌肉上

有一根攝為己有的別針

所以你不惜化一生精力

研究魔鬼

可是突然有一天,你

如蛇的手臂

竟而不聽吩咐

竟而想到要去愈合什么

也恰恰就在這樣的一天

你才感到,自己

孤獨無援

 

于是你成了丘陵

成了在大瀑布前,都

難以復(fù)蘇的

自然的仆人

你在一種從未有過的睡眠中

追溯色彩,和

跳躍的花粉

你看見一個

永不與人接觸的精靈

在你居所頂層的空中城堡

為你打開了,一扇

不需二氧化碳

來滋潤著什么的

世界在一顆超新星的底下

一下軟弱得如同肉體

人類像個

孵化室里的品種

一個來自另一個的碰撞

誰都想在,早該

廢止的瑣事上

擔任主角

慌不調(diào)弦地演奏

自己深信的圖景

雄辯、命名、爭奪光線

革命、邊界線、訓(xùn)練感受

由軍警開講的民主課程

是一種關(guān)于和唱的學(xué)問

醫(yī)生和助產(chǎn)士

在吊床上開拓,他們

被生命照亮的上午

成千上萬的公式

喚起墨水和稿紙

去深入陷阱,發(fā)揮

一個年代的優(yōu)裕

我們關(guān)節(jié)里的鈣

直至暮年已徹底轉(zhuǎn)化成了

虛無的白霜

同類的染色體,摘取了

你的認識和詢問

鳥籠很合常規(guī)地

與鬧劇的供養(yǎng)

終身不渝

真正的自尊已成了絕版書籍

什么最神圣

婚姻的殖民地,是部

永不公開的

調(diào)和定律

 

我們有些什么

你能成為什么

對尚未認知生命的恐懼

使你在,努力

了解自己的盡頭

猛然驚醒

光,不在人類的體內(nèi)

預(yù)言是我們唯一的目標

地球的中心發(fā)電站將要瀑炸

你將在一片丑陋上

提煉容量粗糙的

開化

不再承襲前人的謳歌

你自然無須再將那些

有關(guān)品評我們怎樣在風(fēng)險中

沖鋒的文件

揣在懷里

甲胄不可思議

權(quán)威的殺菌劑

洗凈不了某個時代,似乎

需要靜止一會的沼澤

藝術(shù)與政治的摩擦

已在各自有限的窘困中

充分消除

眾人交錯眾心交織的

無視屢次專橫的力量

將同世界的肉體一道

有一次

忘掉年紀的

腐爛

你信服了千年的,吻著

我們宗教的堤壩

會在人類并不慶幸的

關(guān)鍵時刻

一下沉入冰層

最后的審判,將

更新我們在這一處境

所有沒有頁碼的觀念

你肺里吸進的

一切仿佛歸類的化石

在日夜割裂

你的體溫

且使那于暗地啁啾的動脈

現(xiàn)在才意識到

往日是在為斜坡服務(wù)

勤勉,而不識綠洲

 

好了,永別回憶吧

熔化的盆地

需要重新加工

需要我們用一致的開端

又一次去雕塑,這

還未學(xué)會鳴咽的

青年一代

包含著不可知的操勞的繭

將永遠在你點燃的

輕松的共鳴中

隱退

那些從未跟我們打過照面的

浮游生物,會在

人類再不匆忙的眼底

組成一幅

生動而立體的拼貼畫

海藻在為岸上的你梳妝

貝殼開始孕育

遙遠的來世

孔雀低飛

心臟不好的鹿子不再躲藏

被你輕視的狼,成了

你的密友

豹和鱷魚以一種

無聲的語言,同你

相安共處

青蛙在蘆葦叢中

吹著悠揚的洞簫

潔白的珊瑚再也不會撞上

銹跡斑班的石油管道

蝴蝶在向我們靠近

松雞的羽毛,在

宇宙漸漸變冷的情形下

使你愈發(fā)覺得暖和

所有這些有智力的大自然同胞

雖然不善辭令

但在必要的時候,都能

于世界的肉體累倒的那一刻

站出來充當

絕不可能使美沉淀的

代理人

 

地平線鋪平了

一個又一個流淚的世紀

昨夜我在夢中,遇見了

這樣一位女人

她的雙肩,漾起

云中散射的金光

那種獨一無二的端莊淑靜

令任何男人都難以聯(lián)想

世上還會有什么陰道

和多余的毛發(fā)

這女人獨自一人

久久地伏在,我們

玩慣了紙牌的大地

忽然站起將那合攏的雙手

朝自己獨處的上空

張開

而在她張開無誰理睬的

那一瞬間

從來對人類命運生疏的

太陽

——


照樣升起

 

     稿于湖南湘潭1992.1~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