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將反?；仉捃囈詮吐焚?，及行迷之未遠。步余馬于蘭皋兮，馳椒丘且焉止息。進不入以離尤兮，退將復修吾初服。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茍余情其信芳。高余冠之岌岌兮，長余佩之陸離。芳與澤其雜糅兮，唯昭質其猶未虧。忽反顧以游目兮，將往觀乎四荒。佩繽紛其繁飾兮，芳菲菲其彌章。民生各有所樂兮，余獨好修以為常。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

　　【悔相道之不察兮】二句相道：猶言輔佐；不察：不為（楚王）所察；延：引頸遙望；佇：久立等待；反：同“返”。【回朕車以復路兮】二句猶言趁著行人迷途未遠，回復到正確的道路上。【步余馬于蘭皋兮】二句步余馬：解駕使馬慢行；蘭皋：水邊長有蘭草的高地；椒丘：生長著椒草的小山。【進不入以離尤兮】二句進、退：進仕、退隱；不入：不得志；離：同“罹”；“離尤”即遭受怨尤；復修：繼續(xù)修飾；初服：猶言最初的志趣。【制芰荷以為衣兮】二句制：裁制；芰、荷：即菱、荷；集：匯聚；衣、裳：上身曰衣，下身曰裳?！静晃嶂湟嘁奄狻慷洳晃嶂?ldquo;不知吾”之倒裝；亦已：猶言也罷；信芳：確實美好?！靖哂喙谥пз狻慷涓?、長：使動詞，使之高、使之長；冠：帽子；岌（jí）岌：高聳的樣子；佩：佩飾；陸離：色彩繽紛。【芳與澤其雜糅兮】二句芳、澤：香潔、污垢，分別指自己和奸佞之人，澤由汗垢引申而來；雜糅：即混雜；昭質：清白純潔的品質；猶未虧：指沒有受到損害?！竞龇搭櫼杂文抠狻慷溆文浚嚎v目四眺；往觀：猶言前往考察；四荒：四方荒遠之地?！九謇_紛其繁飾兮】二句佩：動詞，即佩帶；繁飾：指繁盛的裝飾；芳菲菲：猶言香氣勃郁；彌章：愈加彰顯?！久裆饔兴鶚焚狻慷涿裆悍褐溉松桓饔兴鶚罚焊饔兴?；好修：猶言愛美；常：習以為常?！倦m體解吾猶未變兮】二句體解：即肢解，古代的一種刑罰；豈：豈是；懲：懲戒。

　　【導讀】第五段：政治斗爭失敗，理想付諸東流。于是，“進不入以離尤兮，退將復修吾初服”的信條，又在詩人內心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為了個人，這何嘗不失為一種人生結局；為了國家，又怎能容忍自己逃避現實？最后，詩人毅然堅持“常以好修”“體解未變”的選擇，并決定“反顧游目”“往觀四荒”。同時代的孟子，也曾在《孟子·盡心上》中表達了幾乎相同的心情：“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就全詩而言，作品到這里結束了作者進行自我回顧和自我展示的第一部分。

　　女媭之蟬媛兮，申申其詈予。曰：鯀婞直以亡身兮，終然夭乎羽之野。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紛獨有此姱節(jié)。菉葹以盈室兮，判獨離而不服。眾不可戶說兮，孰云察余之中情？世并舉而好朋兮，夫何煢獨而不予聽？

　　【女媭之嬋媛兮】二句女媭（xū）：楚地對女性的統(tǒng)稱，這里是屈原在本詩中塑造的一個女性人物形象；嬋媛（chányuán）：形容女子嫵媚多姿；申申：反復、絮叨；詈（lì）：這里指婉曲地勸誡?！觉厞币酝錾碣狻慷漉叄?span lang="EN-US" style="margin: 0px;">gǔn）：夏禹的父親；婞（xìng）直：剛愎自用；夭乎：死于；羽之野：傳說中羽山的荒野。【汝何博謇而好修兮】二句博謇：猶言過于正直、忠貞；獨：孤單；姱節(jié)：美好的節(jié)操?！厩娙炓杂屹狻慷洌?span lang="EN-US" style="margin: 0px;">zī）：草多的樣子，這里作動詞用，使很多草堆積起來；菉（lù）、葹（shī）：兩種惡草，喻指小人；盈室：充塞滿室；判：判別、區(qū)分；離：動詞，遠離；不服：不佩帶?！颈姴豢蓱粽f兮】二句戶說：一家一戶地說服；孰：誰；云：助詞?！臼啦⑴e而好朋兮】二句并舉：相互托舉；好朋：習慣于給朋為黨；煢（qióng）獨：孤單無靠；不予聽：“不聽予”的倒裝句，即不聽我（的話）。

　　【導讀】第六段：女媭是本詩中唯一一個女性形象，可能是詩人的姊妹、夫人或者妻妾。但無論是誰，她衷心的勸誡都在詩人的心中引起了一陣波瀾——在一個沒有是非曲直的社會里，一味地耿直孤忠是不容于世的。女媭的這些話，既指出了當時社會的癥結，也曲折地反映了屈原的心理矛盾。

　　依前圣以節(jié)中兮，喟憑心而歷茲。濟沅湘以南征兮，就重華而陳詞。啟九辯與九歌兮，夏康娛以自縱。不顧難以圖后兮，五子用失乎家巷。羿淫游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固亂流其鮮終兮，浞又貪夫厥家。澆身被服強圉兮，縱欲而不忍。日康娛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顛隕。夏桀之常違兮，乃遂焉而逢殃。后辛之菹醢兮，殷宗用而不長。湯禹儼而祗敬兮，周論道而莫差。舉賢而授能兮，循繩墨而不頗。皇天無私阿兮，覽民德焉錯輔。夫維圣哲以茂行兮，茍得用此下土。瞻前而顧后兮，相觀民之計極。夫孰非義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阽余身而危死兮，覽余初其猶未悔。不量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菹醢。曾唏噓余郁悒兮，哀朕時之不當。攬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

　　【依前圣以節(jié)中兮】二句前圣：前朝圣王；節(jié)中：猶言公平、折中地判斷；喟（kuì）：嘆息；憑心：倚仗著自己的忠心；歷茲：至于此境?！緷湎嬉阅险髻狻慷錆憾桑汇?、湘：沅水和湘水；南征：南行；就：就近；重華：即舜帝；陳詞：陳說。【啟九辯與九歌兮】二句啟：動詞，開啟，開始（在人間傳唱）；九辯、九歌：皆傳說中天上的樂章，由大禹之子夏啟偷帶到人間；夏：以夏朝代指夏啟；康娛：安逸享樂；縱：放縱。【不顧難以圖后兮】二句猶言看不到困難、不圖謀未來，因而招致“五子家巷（叛亂）”的后果。五子：即夏啟的第五個兒子武觀；用失乎：失乎用，即失于使用；家巷：內訌?！爵嘁我载辟狻慷漪啵?span lang="EN-US" style="margin: 0px;">yì）：后羿；淫游：無節(jié)制地游玩；佚（yì）畋（tián）：放縱打獵；封狐：大狐，泛指較大的野獸?！竟虂y流其鮮終兮】二句亂流：指政局混亂；鮮（xiǎn）：少；終：結果；浞（zhuó）：寒浞，后羿所寵信之相；貪：貪戀；厥（jué）：代詞，指后羿；家：指妻室?！緷采肀环娻鲑狻慷錆玻哼^澆，寒浞之子；被服強圉：猶言自恃強暴；不忍：不節(jié)制?！救湛祳识酝狻慷淙眨好咳眨蛔酝和涀陨淼呢熑魏臀ｋU；首：腦袋；用夫顛隕：因而墜落。【夏桀之常違兮】二句夏桀：即夏朝的亡國暴君；常違：“違常”之倒文，指違背常現；乃：于是；遂：就；逢映：遭逢禍殃?！竞笮林硝百狻慷浜笮粒杭瓷碳q王；菹醢（zūhǎi）：指把人剁成肉醬；殷宗：殷商宗祠。【湯禹儼而祗敬兮】二句猶言商湯、夏禹及周文王等明君，皆儼然而恭敬，在把握政治道路上從沒有差錯。祗（zhī）：恭敬?！九e賢而授能兮】二句舉賢、授能：舉薦和使用賢能之才；循：遵循；繩墨：法度；頗：偏差?！净侍鞜o私阿兮】二句猶言蒼天公正，從無偏袒，它根據人們有無德行而分別輔助。阿：偏袒；錯：交錯、分別?！痉蚓S圣哲以茂行兮】二句維：同“惟”，只有；圣哲：特指湯、禹等圣君；茂行：繁盛的德行；茍得：才能；用：統(tǒng)轄；下土：與皇天對舉，指天下國土。【瞻前而顧后兮】二句猶言縱覽古今歷史興亡，可以從中觀察到人們衡量事物的標準。相（xiāng）觀：察看；民：人民；計：計策、法則；極：終極，猶言最好標志?！痉蚴敕橇x而可用兮】二句非義、非善：指不義不善之人；用、服：任用、信服。猶言這些人不可任用、不被信服?！沮缬嗌矶Ｋ蕾狻慷溱纾?span lang="EN-US" style="margin: 0px;">diàn）：瀕臨危險；初：初衷?！静涣胯彾馁狻慷淞胯彛憾攘磕酒魃系拿祝徽模?span lang="EN-US" style="margin: 0px;">ruì）:修整木器上的插榫，猶言這就是前代圣哲們不為世俗所容并被“菹醢”的原因?！驹駠u余郁悒兮】二句唏噓（xīxū）：抽噎；時之不當：猶言生不逢時?！緮埲戕ヒ匝谔橘狻慷淙?、蕙：兩種香草；沾：浸濕；浪浪：水流不止。

　　【導讀】第七段：詩人感到不為女媭理解尤為痛苦而無法解脫，便展開自己的藝術想象，“濟沅湘以南征兮，就重華而陳詞”。通過與古代圣王的對話和對佞臣暴君的剖析，屈原對理想更加充滿信心，對真理更加堅定不渝。

　　跪敷衽以陳辭兮，耿吾既得此中正。駟玉虬以乘鹥兮，溘埃風余上征。朝發(fā)軔于蒼梧兮，夕余至乎縣圃。欲少留此靈瑣兮，日忽忽其將暮。吾令羲和弭節(jié)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曼曼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飲余馬于咸池兮，總余轡乎扶桑。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遙以相羊。前望舒使先驅兮，后飛廉使奔屬。鸞皇為余先戒兮，雷師告余以未具。吾令鳳鳥飛騰兮，繼之以日夜。飄風屯其相離兮，帥云霓而來御。紛總總其離合兮，斑陸離其上下。吾令帝閽開關兮，倚閶闔而望予。時曖曖其將罷兮，結幽蘭而延佇。世溷濁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跪敷衽以陳辭兮】二句敷：鋪開；衽（rèn）：古代男子服裝的前襟；陳辭：同“陳詞”；耿：耿直；中正：中正之道理?！抉営耱耙猿他p兮】二句駟（sì）：名詞，本指一套馬車上的四匹馬，這里做動詞，即駕馭馬車；玉虬（qiú）：即配有玉飾的龍，虬指一種沒有角的龍；鹥（yī）：鳳凰一類的祥鳥；埃風：夾雜著塵埃的風；上征：即上文之“往觀乎四荒”?！境l(fā)軔于蒼梧兮】二句發(fā)軔（rèn）：啟程，“軔”指停車時墊于輪下的木塊；蒼梧：即九嶷山；縣（xuán）圃：指昆侖山三級中的中級，“縣”同“懸”?！居倭舸遂`瑣兮】二句靈瑣：猶言傳說中神靈的所在，瑣即門窗上雕刻的花紋，代指門；暮：傍晚?！疚崃铘撕湾艄?jié)兮】二句羲（xī）和：太陽神；弭（mǐ）：停止；節(jié)：速度；崦嵫（yānzī）：西方神山，是太陽歸宿之處；勿迫：不要太急?！韭仿湫捱h兮】二句猶言無論道路多么漫長、遙遠，我都將矢志不移地探求所追索的真理。曼曼：同“漫漫”；修遠：長遠；上下：上天入地?！撅嬘囫R于咸池兮】二句咸池：神話中太陽洗澡的地方；總：系結；轡：馬韁；扶桑：一種神樹，傳說是太陽升起的地方?！菊廴裟疽苑魅召狻慷淙裟荆阂环N神樹；拂日：輕輕地擦拭太陽，以使其重新放射光華；聊：姑且；逍遙、相羊：從容的樣子?！厩巴媸瓜闰屬狻慷渫妫涸律瘢伙w廉：風神；奔屬（zhǔ）：與先驅對舉，猶言隨后奔馳。【鸞皇為余先戒兮】二句鸞、皇：兩種神鳥；戒：警衛(wèi)；雷師：雷神；未具：（行裝）沒有準備，猶婉言拒行?！疚崃铠P鳥飛騰兮】四句鳳鳥：即鳳凰；飄風：旋風；屯：屯聚；相離：游離而至；帥：同“率”；云霓：云霞，這里泛指奸佞小人；御：抵御，猶言這些反對勢力前來阻止我的前行?！炯娍偪偲潆x合兮】二句猶言云霞們紛紛涌現，五光十色地聚攏在我前行的道路上（阻止前進）?！疚崃畹坶掗_關兮】二句帝閽（hūn）：天庭上的守門人；閶闔（chānghé）：即天門。【時曖曖其將罷兮】二句曖（ài）曖：日光昏暗的樣子；罷（pí）：這里指昏暗已至極；結：結系；延佇：猶言等待時機?！臼冷銤岫环仲狻慷滗銤幔?span lang="EN-US" style="margin: 0px;">hùnzhuó）：混亂污濁；蔽美：掩蔽美好的事物。

　　【導讀】第八段：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詩人又開始了新的追求。屈原借助豐富的神話故事，在想象中為我們展示了一幅幅絢麗無比、神奇無比的浪漫圖景。他駟玉虬而乘鹥鳥，令羲和以望崦嵫。飲馬咸池，總轡扶桑；折木拂日，逍遙相羊；前使望舒，后屬飛廉；飄風相離，云霓來御——這是一種怎樣的壯觀景象啊！盡管“世溷濁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但我們的詩人卻以“路曼曼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豪情自勵勵人，洵為高尚而寶貴。

　　朝吾將濟于白水兮，登閬風而紲馬。忽反顧以流涕兮，哀高丘之無女。溘吾游此春宮兮，折瓊枝以繼佩。及榮華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詒。吾令豐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解佩以結言兮，吾令蹇修以為理。紛總總其離合兮，忽緯繣其難遷。夕歸次于窮石兮，朝濯發(fā)乎洧盤。保厥美以驕傲兮，日康娛以淫游。雖信美而無禮兮，來違棄而改求。覽相觀于四極兮，周流乎天余乃下。望瑤臺之偃蹇兮，見有娀之佚女。吾令鴆為媒兮，鴆告余以不好。雄鳩之鳴逝兮，余猶惡其佻巧。心猶豫而狐疑兮，欲自適而不可。鳳皇既受詒兮，恐高辛之先我。欲遠集而無所止兮，聊浮游以逍遙。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理弱而媒拙兮，恐導言之不固。世溷濁而嫉賢兮，好蔽美而稱惡。閨中既已邃遠兮，哲王又不寤。懷朕情而不發(fā)兮，余焉能忍與此終古？

　　【朝吾將濟于白水兮】二句白水：神話中發(fā)源于昆侖山的一條河流；閬（làng）風：神話中的山名；紲（xiè）馬：系馬?！竞龇搭櫼粤魈橘狻慷涮椋禾闇I；高丘：指高丘山；女：指神女。【溘吾游此春宮兮】二句春宮：東方青帝所居宮殿；瓊枝：瓊樹之枝；繼佩：指在自己的佩飾上續(xù)加香物?！炯皹s華之未落兮】二句榮、華：草本植物之花曰榮，木本植物之花曰華；相：相看；下女：指民女；詒（yí）：同“貽”，贈予。【吾令豐隆乘云兮】二句豐?。涸粕瘢诲担?span lang="EN-US" style="margin: 0px;">fú）妃：傳說是伏羲之女，溺死之后成為洛神?！窘馀逡越Y言兮】二句佩：佩飾上的絲帶；結言：以佩為情物定約；蹇修：傳說為伏羲之臣；理：代理，即媒人?！炯娍偪偲潆x合兮】二句猶言心情悠忽不定，若即若離。緯繣（wěihuà）：乖戾不合；難遷：（宓妃）難以遷就?！鞠w次于窮石兮】二句歸次：住宿；窮石：神話中的地名；濯（zhuó）：洗；洧（wěi）盤：神話中的水名?！颈Ｘ拭酪则湴临狻慷浔＃赫淌?；驕傲：自以為了不起；淫游：恣意游樂?！倦m信美而無禮兮】二句信：確實；無禮：無有情意；來：乃；圍棄：猶言放棄；改求：改變追求。【覽相觀于四極兮】二句覽、相、觀：皆為看的意思；四極：四方極遠的地方；周流：回環(huán)、觀察?！就幣_之偃蹇兮】二句瑤臺：以美玉堆砌成的高臺；偃（yǎn）蹇：高聳的樣子；有娀（sōng）:古代部落名；佚女：美女，即后為帝嚳之妃的簡狄，是為商代始祖?！疚崃铠c為媒兮】二句鴆（zhèn）：惡鳥名；不好：猶言不添好言?！拘埒F之鳴逝兮】二句雄鳩：斑鳩；鳴逝：飛鳴遠逝；惡（wù）：討嫌；佻巧：巧言、輕佻?！拘莫q豫而狐疑兮】二句狐疑：猶疑不決；自適：親自前往?！绝P皇既受詒兮】二句受詒：指受托；高辛：即帝嚳；先我：先于我之前?！居h集而無所止兮】二句猶言想去遠方卻又無處可去，就暫且徘徊復彷徨吧。浮游：沒有目的地漫游?！炯吧倏抵醇屹狻慷浼埃撼酥簧倏担合拇闹信d之主；未家：沒有成家，“家”作動詞用；有虞：夏朝的一個姚姓部落；二姚：即有虞國君的兩個女兒?！纠砣醵阶举狻慷洫q言求婚理由不足而且媒人笨拙，可能傳話也不十分牢靠?！臼冷銤岫蒂t兮】二句嫉賢：嫉賢妒能；蔽美、稱惡：猶言顛倒是非?！鹃|中既已邃遠兮】二句閨中：代指美人；邃遠：望而不見；哲王：圣哲之王，這里特指楚懷王?！緫央耷槎话l(fā)兮】二句猶言我的理想無可抒發(fā)，又怎么能夠忍受并長此以往下去？

　　【導讀】第九段：在“上天”無門之后，詩人又以“求女”為象征，在“下界”尋求德能兼?zhèn)涞闹就篮险?。他相下女，求宓妃；見有娀，濟白水；登閬風，折瓊枝；望瑤臺，游春宮……“周流乎天余乃下”。然而，“告余以不好”的鴆，“余惡其佻巧”的雄鳩，使他真正認識了“世溷濁而嫉賢兮，好蔽美而稱惡”。在這期間，他經歷了說不盡的艱難曲折……滿腔熾烈的感情，在幻滅和空虛之后陷入極度的惆悵與彷徨——“懷朕情而不發(fā)兮，余焉能忍與此終古？”

　　在作品結構上，以上為全詩的第二部分：政治理想破滅之后的屈原，不得不在藝術的幻想之中忍受心靈的煎熬。

　　作者簡介： 王國欽，筆名溱洧、好雨，網名溱洧泱泱、好雨當春，號知時齋主人。中華詩詞學會常務理事，中華詩詞創(chuàng)新研究會執(zhí)行會長,《天下詩林》主編，河南詩詞學會副會長。著有《知時齋叢稿·守望者說》《知時齋叢稿·歌吟之旅》《知時齋說詩》《知時齋詩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