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著的三種美麗
“女人是花瓶。”
這一條“格言”,這一不成文法的“文法”,已經被重復了多少多少年了——從母權制被推翻的時日以迄于男權社會,以迄于男子中心主義尚未終結的這個年頭,而今依然在頑強地重復著。
退一萬步講,即便女人是花瓶,她也是自立自主的花瓶。她不只是外表美麗,而且是內蘊豐厚。她不僅僅是為著別人的觀賞。而且她本來就有著自身獨立存在的價值。
不是么?
那一條不成文法的“文法”不也曾透露出另一面的“信息”么:
花瓶是美的,女人同樣是美的;她像花瓶一樣美,她比花瓶更美。
正因為花瓶是美的,人們才拿她作比喻。
那一位大雕塑家羅丹,有一雙善于發(fā)現美的眼睛,有一顆善于感悟美的心靈,他就曾經把女性的人體比作輪廓精美的花瓶。
依我看,毋寧倒將過來說,正因為女人是美的,人們才拿美的花瓶來作比喻;正因為女人是美的,那用作比喻的花瓶才益增其美。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女性的美,萃集日月之精華,鐘毓天地之靈秀。她超越了一切匠心,極致了一切造化。女性的美燭照人生、燭照社會、燭照自然和宇宙。借用著名美學家的說法,那就是“自由的形式”、“有意味的形式”。
因而,又有另一面的贊頌女人的好多好多的“信息”——
室內有女方為“安”。
女子為“好”,少女為“妙”。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女人創(chuàng)適了男人。
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
母愛是最偉大的愛……
還是羅丹善于發(fā)現美,善于感悟美。他是那么地欣賞那完美的曲線,神奇的起伏,說是美妙無比,令人愛煞,又說是非人間所有,真要令人陶醉,令人拜倒!
更何況,女人的外在美與內在美互為表里相吻相印?更何況,女子的內美蘊涵豐厚震撼心魂?
正是女性的美,喚起了那么多的美的意象,引發(fā)了那么多的美的比喻。
的的確確,花瓶是美的;女人是美的;還有,詩是美的。
詩是美的?;ㄆ勘旧砭褪窃?,就是美的詩。女人本身就是詩,就是美的詩。
我不禁贊嘆——呵,那花瓶的美,美的花瓶;女人的美,美的女人;詩的美,美的詩!
三美搖曳,輝映中天。于是就有了許多許多寫女人的詩,于是就有了許許多多女人寫的詩。
女人的感情,熱烈而又奔放。豐富而又細膩。女人的心思,癡情而又真摯,深沉而又執(zhí)著。因此,癡情女子與生俱來就與詩結下了那么一種不解之緣,這不正是自古以來反復念叨的詩言志、詩緣情么?
卓文君、王昭君、蔡文姬、薛濤、唐婉、李清照……歷史上涌現過多少女才子、女詩人呵!
單是那一位李清照——易安居士,她首倡“詞別是一家”,果然成就了“別是一家”。那么纏綿悱側,那么凄清哀婉,又是多么地酣暢淋漓,多么地鏤心刻骨呵!人的感情,人的心緒,人的人格結構,人的整個境界,都會由此而深沉,而凈化,而高揚,而升華了。
冰虹不敢自況自喻,卻也不甘庸俗和沉淪,每有心靈的撞擊,思緒的火花,便自我玩味,自我傾訴,悄悄地企盼著——那深沉、凈化、高揚和升華。
何況更有親人、師尊、朋友的激勵和深深的關愛。
于是就有了那么些戀情、愛情、親情、友情,還有凄情和苦情。發(fā)自心底深處的情的吟哦。
這是一已的真情的刻骨鏤心的感受,卻也積淀著人類學的廣袤悠遠的意味。
一方面,透視出個體的最隱秘的心思心緒心境;一方面,折射著群體的最深層的感觸感受感懷。
真的全是真情。真情的況味。真情的吟詠。真情的——目標追求的表征。真情的——人生價值的凸現。
但愿她,傳達出一頸花瓶的美,一絲女人的美,一縷詩歌的美。
她不光是花瓶。
起碼起碼,她不只是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