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你的電話
今晚，哪怕是九九重陽
我也放棄登高
 
一年中最奢侈的籌劃
是登高
與各色人等丟掉身份丟掉劣習(xí)
沿一條路或幾條路上山
做殊途同歸的朋友
并讓我
把路旁花枝招展的意象
入詩
當(dāng)一次諾貝爾級的詩人
著實(shí)地那么重陽一回
 
當(dāng)然，這其實(shí)也是為了你
為了你  在高處
沾些仙人的靈氣   在高處
借點(diǎn)祖上的弧光   在高處
望故土望母親
望手足般的友人和愛情
那時，只需喊一聲
幸福就來友誼就來
四面八方的讀者
仰看胸藏墨池的我
如何擁有大詩人的視野與豪情
 
只是今夜你用電話
用以口當(dāng)車的鈴聲
見我
聽過如此悅耳的音樂與祝福
沒有理由不欲仙的吧
 
而此刻，想象你的景致
一定與自然不同
自然的景點(diǎn)
不會有分寸的美
不會有距離的嬌
不會欲說還休般的脈脈含情
甚至賦詩甚至歌舞電話里關(guān)心別人
 
放下電話
我們再去登高  好么
山，其實(shí)是一種向上的精神
是一種無限風(fēng)光的友誼
讓我們從山的兩側(cè)
一往情深的同時出發(fā)
山頂
會有一個遮風(fēng)擋雨的家
 
身后的日子
總是芝麻開花的模樣
 
1992.10.4   下午
  
擺好你的拖鞋
 
總是產(chǎn)生幻覺
說好它在你就在的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么
 
不妨換幾種陳列方式
為你設(shè)計(jì)好存在的氛圍
便有大量的依據(jù)
可以重逢
 
虔誠地恢復(fù)舊居
權(quán)當(dāng)你出浴
權(quán)當(dāng)你散步
丁當(dāng)?shù)靥ろ懯迓?br />與黃昏組成很好的自然
才有理由不去注意
你的鞋聲
 
七上八下是你的鞋聲
誠惶誠恐是你的鞋聲
時近時遠(yuǎn)
讓人收不攏藏不住的鞋聲呵
總愛紛至沓來
 
想象你赤足上路
一定很溫情
又怕坎坷啃壞你的小蒜
本想借幻覺寄還給你
誰知找回來的你 此刻
其實(shí)已在廳前
 
在你走后的日子里
我只有做一件事
一一得二地為你
擺好拖鞋
 
1989.10.4
  
你走后的日子
 
在你走后的日子里
總想著走回頭路
把一些記憶猶新的情節(jié)
橫記倒背
 
怕出遠(yuǎn)門的故事
找不回我的村落
便把你所有的來信排隊(duì)
依次寄給自己
學(xué)著你的口吻仿著你的腔調(diào)
搞一次詩朗誦
 
爾后在記憶中
快樂地老去
遺囑里只寫上
只寫上這一句
若明天還沒信
就跟你離婚
 
1989.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