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詩歌，我無法證實比別人深刻或膚淺，也無法得知我吸收的更多或稀少。一個人的成長經(jīng)歷、文化內(nèi)涵、性格、心智等等因素決定了他的過濾系統(tǒng)和營養(yǎng)需求，差異就在此。但有一點共同，每個讀者都在作品中尋找作用于自己的東西。換一個說法，詩人可以寫無用的無意義事物，但詩歌到社會和人的手上，它必須產(chǎn)生作用，虛的、實的效果最終趨向一個目標：對意識形態(tài)的影響。
　　我喜歡屈原的詩歌，里面充滿了修辭，這是對時間的挽留和拖延。屈原的后輩，20世紀80年代出生的雪馬，則摒棄了楚辭的儀式心理，用直接、清晰的語言進行表現(xiàn)。雪馬的詩歌特點可歸納為：直接、簡單、深刻，以及反修辭。作為一個自我意識極其強烈的的詩人，雪馬的重要性在于他看待世界眼光的鮮明，他對人性和生命的領(lǐng)悟通過詞語實現(xiàn)，滲透了力和痛。雪馬的詩歌風格顯得統(tǒng)一，他最核心的特點，就是從各個點上不斷表現(xiàn)思想對現(xiàn)實的行動性。如果說，我盡了很大的努力，讓自己以美的身份隱匿在語言中；雪馬則以力的姿態(tài)凸顯在速度里。在80后的詩人當中，雪馬的才華早已脫穎而出。
　　到了今天，我們越來越明白地看到，讀圖時代的圖像其實是媒介，它還得轉(zhuǎn)換成語言思維。語言對我們世界的統(tǒng)治已強大到?jīng)]有邊界。沒有人能發(fā)明一把萬能鑰匙。詩歌的多樣性對應(yīng)了心靈的復雜性。然而，正是這種復雜性，要求詩歌意志的精妙。
　　最近幾年，我一直思考，如何讓詩歌成為公共資源。這要求一個詩人把自我縮減到最小，成為文化和創(chuàng)造的同盟。面對題材，我們是否有這樣一種能力，把它的各種內(nèi)容糅合一體，形成完整的自然生命。
　　其實，雪馬知道，慷慨的贊揚對他并不重要，在統(tǒng)計學上他做得比同時代的同齡人要多得多。他讓我寫序，首先出于友情，另一個含義意味了價值：兩個在文本美學上南轅北轍的詩人，相互理解，相互欣賞。也許，我們的漢語詩人，已進入或正在進入正能量的場里：
　　我常常放慢腳步
　　張大嘴巴
　　吸入空氣
　　吐出詩骨
　　這是詩人新陳代謝的活力。也是詩人雪馬的存在。如果說，我在漢語中做了很久的古人，那么，現(xiàn)在我正在向雪馬學習，做一個當代詩人。今天早晨，我匆匆寫下這潦草的幾行，對雪馬說一聲，抱歉。謝謝。再過片刻，我就會像一塊海綿，飛抵別的城市旅行。
　　
　　2012年7月6日 于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