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黃葉子
        
我要在你的水面多漂一會
那是我特意準備的黃
我總想為你發(fā)出金色的光芒
 
我忽略了我來自哪片森林
哪一棵樹
成為一片具體的葉子
只為方便伴隨你漂流
 
沿著你的方向
穿過多少落英和繽紛
我保留了我的色彩
只為你這平靜的水面
我多么迷戀這份平靜
 
這些都是騙你的
其實我早就是你水中的那條游魚
一直在你心中
深入淺出的游弋，充滿喜悅
 
 
我的馬匹
 
天寒了，我思念長安
思念驛站里喚我取暖的人
大雪覆蓋著官道的塵土
我丟失了我的馬匹
 
我要烘干我的官服
在天亮之前進入皇城
面圣我早朝的王，大雪紛飛
可我丟失了我的馬匹
 
我再次檢點我一年的政績
我?guī)ьI民眾興修了水利
并且保持了純樸的民風
每家都屯著糧食
每村都配了赤腳醫(yī)生
可我把我的馬匹丟了
 
因為我丟了我的馬匹，大雪紛飛
我從長安被貶謫到了深圳
 
 
我想要的房子
 
我一直想有一間好房子
在山峰上，隔絕水源
靠天堂供應食品
 
那是一間大房子
木制結構，有寬敞的陽臺
可以俯瞰遼闊的后院
食客三千 走來走去
 
臥室里的床很大，連接草原
適合貪睡的女人
 
每夜有月光照進來
午后百花開始盛開
 
需要一座好房子
一座可以背著行走的空房子
 
 
我總會虛擬地輕輕的唱
 
我總要拾級而上
我總會遇到些光
 
你是一株不肯搖曳的水生植物
只為水開花
錯過的時光更為美麗
像寂靜中的霞
 
你在前世就放棄了后位
多少從廟堂走出的人
從此羞于稱王
清水而出。滿湖的水珠
從不輕易打濕你的衣裳
 
沒有人留意窗前的風鈴
只有你知道
蝴蝶的羽翼下停止的聲音
白馬還在途中，配著金鞍
傾瀉而下的群星，總有一顆醒著
流落在民間
 
我不是采蓮之舟
我只在有雨的時候自橫
等著你晚來的渡
所有的岸都帶著花紋
 
我總要拾級而下
我總會虛擬地輕輕的唱
 
 
我在深夜里弄出的響聲
 
我在深夜里弄出點響聲
不知這會不會驚動些什么
夜色如血，可以彌合傷口
可以引導越冬的種子吸收水分
而在夜色變紅之前
我只能弄出點響聲，留給你
留給需要過冬的人
 
天氣轉涼，刺芒上還有溫度
像一個轉音來自傷情的島歌
只有沉默的人為此小心
 
廢墟總是留給外鄉(xiāng)人，在陌生處產生意義
收割玉米的地方，生長出一株灌木
一株帶刺的落葉灌木，代表被顛覆的階層

 
塔西提
 
塔西提的女人都在巖崖下喝水
赤裸身體，泉水從乳房上快樂地流過
 
成為宗教的塔西提
國王已到暮年
土地都在女人那里
 
拿著斧頭的男子，塔西提
隱入森林的樹，拿著斧子
魚接近海岸
沙子和巖石各得其所
羽毛干凈的身世
 
騎馬前往塔西提
海水流過六月里
 
 
我忘記給花澆水了
 
我忘記給花澆水了
它站在陽臺上，沉默不語
望著窗外的人流
也望著陽光下的荔枝園
沉默不語
 
我從四川出差回來
我忘記給花澆水了
 
陽臺上，它站著枯死給我看
自己，枯死的
 
 
今夜我要把事物分開
 
我要在這個村子留宿
今夜的月光經過這里
如同突然想起一個名字
我要停頓一下像一個標點
我不想把這個句子拉得太長
 
我要花站在左邊
果實站在右邊
我把煙和煙霧分開
把睡與睡眠分開
在月光經過的時候
今夜 我要把事物分開
 
月光沒了 我也就走了
我無法在這個村莊留宿
我還是把簡單的句子
拉長了
 
 
比如玉米叫傷
 
覆蓋下來 與燃燒的火焰相握
靠前一點 再前一點 從地板上來
把隔世的疼也帶著 親愛的 我們得接近窗口
看天使的羽翼展開 白色的
在窗前 讓你的裙裾飄起 在地板上盛開
中間隔著陽光 隔不開的疼 在疼
 
小心窗外的塵 小心一直被暗戀著的飛翔
在午后 在火焰上 我們把漢字燒制成方形的磚
蓋一間小房子 也留有這樣的一個窗口
看憂郁的信使走過 看被愛情擊垮的鳥群
我們還得把植物的名字都改一改 比如玉米叫傷
榆葉梅叫唱 讓河流經地板 萬物繼續(xù)生長
 
握緊自己的手溫 留給最親愛的人 留給
扶手和被冷落的襪子 把所有的疼都帶著
叫鮮花開出草的味道 陽光一樣 沒完沒了
 
 
九月
 
又要到九月了
我漂流的落葉總會在這里打著漩轉
產生處女座的九月
為不再潔凈的天空憂傷
 
你是那植物之上的反光
曲折地呈現，很多年，無法確定
一只蟲子進入叢林，進入完好的果實
像疾病，依附于你美好干凈的生命
 
又要到九月了
打著漩渦沒有下沉的九月
那片遠離叢林的落葉
會不會繼續(xù)漂流，飄向哪里
在高海拔地區(qū)
有飄動的白色的云
指引著河流，經過山脈和村莊
磕著長頭進入湖泊
進入被人矚目被人遺忘的九月

　詩家名典評詩　
  　　……從詞義緒川千世的營造到時態(tài)蹈矩循彟的締創(chuàng)，孫夜詩歌具備了詩學意義的簡約和形而上的思維模式與慣性，在修辭情趣及審美傾向上具備了雙重的人文詩觀與靈性寫作的哲學向度，并以一種深層架構的理念支持其創(chuàng)作的可觀性和辯識力，用極簡或趨繁的兩種詩體，相互印證與體驗，以純粹及尚古的詩風與現代中西方文化比較的詩藝相混合并打通，去繁就簡，或舍簡就繁，二者兼顧并充滿睿智地將之互為串連，從而游刃有余地行走二者之間，彼此輝映而決不涵蓋，共享共存，卻非囊括，很好地解決了相互排斥與矛盾的詩體上消解和融化，繼之在純熟的寫作風格上保持了詩味遞增與彼此關聯，進而充分地完成了在消減中的可能，并激發(fā)出作者的詩歌潛能。……如其在之《我想要的房子》的詩言，″食客三千，走來走去/……每夜有月光照進來/午后百花開始盛開……"
　　又如其詩《一片黃葉子》所詠，“……一片具體的葉子/只為方便你漂流/……穿過多少落英和繽紛/……我……迷戀這份平靜……"。——孫夜的詩在詞語雙贏的前提下，熊掌和魚兼得，酒與茶共品，影及絮并享，詩分繁與簡，猶如古代長詩《春江花月夜》與短促精干的五言七言之絕句，詩有不同，則儼如琴與箏，而異之于裙和衫，況乎笛與簫，見之于亭及榭……。孫夜之所以能如此閑逸與疏闊在此二者之間游走，在乎于其對之詩的操控力和熟稔程度，以及對古今詩歌的認識和判讀及泛賞。詩海淹然，北溟之大，可以容鯤鵬枕臥、仰息與遨游和振翅以飛！其煙波浩渺廣瀚，可搖撼天地之偉狀，輝映日月之行軌，影燦山岳之魁碩，匯納江河之萬聚，力揚寰宇之兆象，鯨吞乾坤之變幻。……詩擁雙璧，文擎兩峰，盡顯藝術之規(guī)，長短詩也各具特色與魅力，孫夜二者皆擅，實可欽羨。……我們之所以如此強調長短之別，是由于當今寫短詩者詩風大熾，猶如過江之鯉不可勝數。——而縱觀中外詩歌史，凡長詩存世者甚少，中國除屈原《離騷》、南北朝《孔雀東南飛》、《蘭木辭》、唐朝李白、杜甫、白居易等有少量外，也僅限《春江花月夜》一首，宋詞元曲，也短章居多，而史詩幾乎沒有，除少數民族如藏詩《格薩爾王》、青海西域《江薩爾王》等，可說是一片空白！希望當今詩壇能在此有所成就。……這是題外話，亦不復為累綴。
　　——孫夜詩歌，既分長短，限之于該文篇幅原因，還是以詮釋其短詩為宜，至于其長詩，我們以后再談。…孫夜之詩，若從傳統(tǒng)意義上理解，可分為——俳句型、絕句型、稍短型、中短型四類，詞鋒微揚，詞語灑脫俊邁，靈動異常，率性鴻度，頗具魏晉風骨與六朝氣，詩境高古，拙雅兼顧，文風率真而博采，文人傾向甚重，具有人文情懷與感念和強烈的多變性及變異性，似乎以龍蟲并雕譽之，當不以為過。譬如其詩《我想要的房子》，″我一直想有一間好房子/在山峰上，隔絕水源/靠天堂供應食品//那是一間大房子/木制結構，有寬敞的陽臺/可以俯瞰遼闊的后院/食客三千，走來走去/臥室里的床很大，連接草原/適合貪睡的女人/每夜月光照進來/午后百花開始盛開/需要一座好房子/一座可以背著行走的空房子"
　　——詩寫得愁美、婉轉、清揚、沉郁、迷醉、凄切、夢幻、憧憬而富情調，冥想之中，荷思之上，緬慰俱陳，懷忱皆備，如同形而上在締造一個烏托邦幻影、一個寓言的城堡，仿佛靈智在聆聽，而諦聽者俱圍攏于詩人近畔，詩人宣布將既將擁有。一句"山峰上，隔絕水源"，一句″可以俯瞰遼闊的后院"，奇麗璀燦地講述著人間天堂的騁閱，儼然柏拉圖《理想國》所說，″……必須要仁慈歸之于理想，并且成就這輝煌的事業(yè)！"赫胥黎《美麗新世界》一書言，″——何謂新世之開端？用詩成就和締造，并讓之實現……"。孫夜此詩，最令人激賞抑或可稱之名句的是，″床很大，連接草原"，僅此一句和″食客三千"，皆可仰欽，嘆為觀止，語之″拍案驚奇"和″警世恒言"，當不為過。由此可見孫夜之綺羅織錦般的描述及理想，和當年春秋戰(zhàn)國四君之″春申君、孟嘗君、平原君、信陵君"食客三千何其相像！故而，依前敘所言，孫夜的詩具有強烈的懷舊與′′新古典主義"傾向及色彩，雖古以今說，寓古燦今，也毋庸置疑具備了還原與古的對比，如《釋語》謂:″……喻世之企念，而勿斟于襲古，貪之隱遁，則必期及于夢懷。"且看下詩——
　　《我的馬匹》:″……天寒了，我思念長安/思念驛站里喚我取暖的人/大雪覆蓋著官道的塵土/我丟失了我的馬匹/我要烘干我的官服/在天亮之前進入皇城/面圣我早朝的王，大雪紛飛/我再次檢點我一年的政績/我?guī)ьI民眾興修了水利/并且保持了純樸的民風/每家都屯了糧食/每村都配了赤腳醫(yī)生/可我把我的馬匹丟了/因為我丟了我的馬匹，大雪紛飛/我從長安被貶謫到了深圳"。……該詩，同樣是今事古說，比上詩更甚，同樣是言今襲古，然整詩通篇皆古意，而且完全置身于古代，詩歌故事，荒誕離奇，喻古諷今，哲言驚汗。雖大雪紛飛，卻汗?jié)窆僖拢R丟于路，盈虛手袖，枉凝眉，暈天霧地，入皇城丟官，既便政績累累，百姓無憾，也會貶不掇，驚魂難定。復令今之奇譚，說庫影射，筆記史纂，談資更備，言官場之險峻，諷喻始終，譏之厚載，刊之魄散！……歷朝歷代，因丟官而保命者有之，因割舌而臏足者有之，因舍命而納柬者有之，考既口舌，命殤雪籬，丟命則官無，保命而求全，也乎？寒冰徹徹，馬失于道，雪凝而悔地，束手于無策，可乎？詫諤蕭山，命逮宮斷，辭遠濱海，深圳仍益，比命丟黃泉要好些！這是批判中的批判，是諷刺中的諷刺，也是人間喜劇，還是人間鬧劇，更是悲歡與警世的喻言，詩歌明喻中可以上院線拍成電影的絕世隱喻。孫夜的睿智之譏，機敏尖苛，犀利幽默，在詩中奇葩般綻放，如帶刺的玫瑰賦予詩歌說書人的詼諧邏輯，言之它處，顧左右乃貧說，裁之別家，拎茲事體大莫傳！……蕓蕓眾生，一世虛擲，半生浮繪，而蒼茫煙罩。古人云，″佼之于個人冷啐，唾痰之竭，亦非讒之不開，渴澤之味，枯潭之境，焉知湮止，詩可以譏，然仰泣于道，又何止于悔……"
　　——詩是畫圓之軌，是修直避邪的陀螺儀，是求證文學運用的方程式，是詞語奧義的占卜鏡，是規(guī)范一切語言的標尺、指路儀和航燈。它還是檢驗修辭智障的玄妙的測試器，是巫術的延伸，是哲學的鄰居，是筮的配方，一劑致幻的良藥，一個想無全托的靈魂的庇護所，一個講道徳的幼稚園……。孫夜的詩歌就集合了這些諸多的元素和因果，在現代與傳統(tǒng)之間游走、定位、測向，測定詞語和詩歌的風速和潮汐，運轉的情況及時態(tài)的律動，以及一個詞的構成，一個字的添加，一首詩的錨定。……孫夜的詩當然也缺憾，那即是用詞，偶爾不夠精準，在使用字與字的連接上，缺少流暢，副詞太多，字與詞匯構成稍缺連貫性和界定，句子缺乏錘煉，沒有鋼性，并因此往往敷衍了事，使一首好詩歸之于埋沒，這與他辛苦無關，又似乎相關……。
　　……但孫夜的詩，同樣精粹，語句含義深刻，瑰瑋明亮，寧折不彎，并擁有金子一樣的質感，寶石一般的光芒。——比如這首《塔西提》，它可以稱之為一篇名作(按:擁有名詩一切諸元)，或與名篇相比，一點也不遜色。″塔西堤的女人都在巖崖下喝水/赤裸的身體，泉水從乳房上快樂地流過/成為宗教的塔西提/國王已到暮年/土地都在女人那里/拿著斧頭的男子，塔西提/隱入森林的樹，拿著斧子/魚接近海岸/沙子和巖石各得其所/羽毛干凈的身世/騎馬前往塔西提/海水流過六月里"。——詩描寫的完全是異國風情及異域風光，雖然評者未及此地，但在著名油畫家高更筆下，還是了解″大溪地"的。大溪地位于南太平洋，為法屬波利尼西亞群島中的一個島嶼。高更乃杰出油畫家梵高，一生摯友，其離開梵高所住阿爾之后，未久，即去了大溪地，并終死于此……。他畫了大量關于大溪地的油畫，其中狀描大溪地土著女人，赤裸身體和乳房的作品，更是舉世聞名。也許孫夜也是看了這些油畫，才創(chuàng)作此首詩的，由于翻譯的原因，他把大溪地，寫成了更為精確譯法的塔西提。估計，他也沒過那個地方，僅僅通過那些油畫和注解文字，認識了那里。……此詩語言干凈爽利優(yōu)雅堅韌，詞義準確，運用適度，句式把握有節(jié)制，語句文字婷婷裊裊通透異常，擇選角度，描述方式，也極具穿透力和洞徹，詩歌畫面惟美質純樸無華，地域風光美不勝收，并帶有強烈的感染力，意境高遠且包含誘惑。層次宕機跌蕩，內容疊加交織，詩中元素有:女人、國王、男人、斧子、森林、巖崖、清泉、赤裸的身體、乳房、宗教、暮年、土地、海岸、沙子、羽毛、身世、馬和騎馬的人、海水、巖石、六月的季節(jié)……。詩味純正，優(yōu)悠閑適，儼如一個游歷多日的尋訪者，通過攝像鏡頭網織的畫面，獵奇闖入，又仿佛是一個局外人在向界外講述，似乎一帶而過又細細咀嚼和品味，陽光靜靜灑落，晶亮的島嶼，柔軟的海浪和沙地，沙子明媚而反射熾熱的光，石頭、森林、鳴泉與巖崖，包羅萬象，赤裸的女人在崖畔汲水或在沙灘逡巡勞作，乳房和身體赤紅，四周是一片片棕紅、淺紅、粉紅和深紅，綠色的森林儼然揮舞斧頭揮霍著它們的美感，層層疊疊的枝葉和交織與石頭及巖邊高高樹干與低矮的灌木。……藻類和水，空氣和溪流，沙礫和人影，風聲輕吹，海浪嘶鳴低吼，剝蝕巖角下的植物、鳥糞、羽毛和海貝。男人們手執(zhí)斧子身上用羽毛和紋身裝飾，圖騰和刺青與黥面在赭紅色的背景下貼出張張族譜的臉和原始宗教的教義，袒露的夕陽下墜，國王已近暮年，土地歸嬪妃支配，他們祖先的面孔刺在靈魂和骨頭里，而在現實與現世，他們則為祖先而活，自然也會為祖先不畏生死。馬和騎馬人，在海邊游歷，細細的沙子埋沒馬蹄，颶風呼嘯，在遠處六月的盛夏，一步步到來，激勵那些長乳房的年輕女子去巖崖下汲水。……時光穿過，年復一年，他們就這樣從容生活，從生到死……
　　——從孫夜筆下，枝汁在流淌，輝映萬物生長，詩穗結語式的構成，具有千旋之維的嫵媚，抵達詞語叢林中的一縷光，在浮動掃射，透亮明凈炫示洞悉，犀利尖銳，汩汩彌漫。沖蕩著漾溢的波痕，滲出一絲氤氳的水氣，……在飛翔中上升，展轉騰挪，飄逸舒卷，晃動異秉般的生機。……仿佛雨后湖面蝦蟻的游動，樹間螞蟻似聚攏蠕動，晶瑩透明的露珠，在句式的天平上彈跳，韻律啁啾鳥吟，語感蟬啼若如絲，意境溪流般迂洄，詩味鳴囀靈動，詞義清澈洞穿，巖巖鑿穴，葉葉綻鮮，石石燦碧，瀑流迸濺，襯岫玉淚，泉漱瓊聲，瑤壁銜禪句斟啜，翡燈搭琴語堪照，譴詞融雋，造句景添，字字玄靜，通棋影奕譜，詩詩奧義，按燭光憑窈。詞狀晶冽，恰若冰浸篁蔭，句形虹鍍，宛然水在中央。
　　似乎從孫夜的詩中，可以看出，語式把握，雖烏巢團塞，猶如蠶絲窕縱，詞匯構成錦輝織夢，亦儼然畫庵吹笙，箏選辭藻，泓渲寸掬，琴擇懷絮，洇濕厘烹，尺筑詩法，景描萬狀，丈量雅句，則亭臺千樹，潭聚詞山，波映飛動，蘆掩橋徑，倩思緒橫渡，蒼苔濕漉漉而癡采，游蹤遠堪跡跡瑣記！……孫夜詩歌在語境營造和構成上，注重簡約冼煉通達，以三為例，寧可減一為二，決不增一為四。猶如蟋蟀之音，曼妙擅詠，佳軒勿擾，巧布涼蔭。驚顫的詞語，在詞語接龍的游戲中，如筮箔搖曳，烘焙一些字，舍棄另一些字，將之如塵埃拋擲，酌量擇定語意而殫精竭慮，仿佛竹覃入筐，瓢取詞匯，使之寬泛的詩味，慢慢彌漫，儼然霏霏之雨，繾綣輾軋，林中碎玉聲，晃若山樵砍竹，浮青映白。澄清的詩句，在孫夜筆底，如澗水淙淙鳴響，羚羊在幽巖上瑩徹鳴叫，讓一行行詩浸濕如煙……
　　孫夜的詩往往從小處著手，卻能造出一個大境界，儼如詩意的棲息在詰問和詞語深處的迕變，背逆與反向，用一種抵達于文字內核的表述方式進行解構，從而回歸詩歌本身……。
　　——讓我們以一句話，來結束這篇文字，如詩哲《存在與時間》海德格爾所言:″一切皆可能，一切俱在詩中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