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我們在異鄉(xiāng)奔忙

不熟識的風(fēng)雨

經(jīng)常把我們戲謔成落湯雞一樣

我們多想遇到一些帶傘的人

能適時地替我們遮擋

但遇到的卻都是和我們一樣

不適合戴傘的人

因此我們只能躲避在別人家的屋檐下

或把工地上的破薄膜罩在頭上

我們在風(fēng)雨中抱團取暖

即使凍得瑟瑟發(fā)抖

仍不忘談著各自的目標和理想

這些年我們在異鄉(xiāng)奔忙

再苦再累

我們也將笑顏盛開在臉上

我們整天地忙活在車間

和腳手架上

雖然有時連午餐也錯過了機會

但我們?nèi)?/span>能堅守在崗位上

我們常常凌晨出門

深夜才回到簡陋的租住房

臘月尾

我們收拾得漂漂亮亮

大包小小包地拎著

然后土豪一樣的回家鄉(xiāng)

在家門口

兒女遠遠地奔向我們尖叫著爹娘

然后我們牽著兒女

低聲地叫著我們的爹和娘

我們一家人笑著鬧著

享受著年節(jié)短暫而快樂的時光

正月頭

我們又義無反顧地奔向異鄉(xiāng)

這些年我們在異鄉(xiāng)奔忙

其實并沒有想象中的堅強

我們在風(fēng)雨中不敢哭

是怕一旦哭了

會比暴風(fēng)雨更猖狂

我們總是笑著

是怕一會兒不笑

是不是從此就再也不會笑了

所以即使我們經(jīng)常是邊笑邊流淚

我們也始終笑著

回家時精心打扮

是為了不讓父母發(fā)現(xiàn)

他兒女的身子骨

原來是這么瘦這么黑這么臟

咬牙多買一些禮物

是為了不讓崽女們

期盼了一年的眼神黯然失望

相逢時不敢太親熱

是怕彼此傷心了

會影響年節(jié)的氛圍

離別時不敢往回望

是怕父母蒼老的面容佝僂的身子

再次灼傷我們的目光

是怕牽掛兒女的心更受傷啊

苦了累了我們不敢歇

是因為我們知道自己已太苦太累

需要慣性的作用來維持

一旦歇下來了

就怕再也起不來啊

假若這樣

年邁的父母幼小的兒女誰來養(yǎng)

我的親人啊

這些年

我們?nèi)?/span>在他鄉(xiāng)奔忙

心卻一直掛在故鄉(xiāng)

那棵時時看得見你們的樹梢上

作者簡介：劉躍儒，又名劉耀儒，湖南沅陵人。1999年進修于魯迅文學(xué)院作家班。長期從事編輯、記者工作。迄今已在《芒種》《綠洲》《青年作家》《湖南文學(xué)》《北京文學(xué)》《民族文學(xué)》《文獻與人物》等文學(xué)期刊及人物?？习l(fā)表中短篇小說60余篇(部)，名人訪談20余篇。其中《磨刀》《魚晾壩》《山妹子》等多篇（部）中短篇小說入選多種選本。出版長篇小說、中短篇小說集多部。曾任《湖南作家》雜志編輯部主任，現(xiàn)任職于《文獻與人物》雜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