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身的祖國

豪華客機的頭等艙里

我淡定 平靜地望著窗外風景

萬米高空 巨大引擎的轟鳴聲

讓我的聽力顯得有些遲緩

漂亮的空中小姐先是用日語問我喝什么飲料

稍頃 又用英語問著同樣的內(nèi)容

我心里暗笑 我是你的同胞啊

來自太行山的一個小村

只是這身筆挺的西裝和名貴的襯衫

加上這富態(tài)的面龐和油亮的行頭

讓她產(chǎn)生了錯覺

其實她并不知道

此刻 曼哈頓大街

埃菲爾鐵塔 萊茵河

英倫的康橋 威尼斯水城

瑞士雪山 音樂之城維也納 日夲富士山

早裝進我口袋里了

一張小小的銀聯(lián)卡

是可以棲息世界的窩巢

何況伴我行程的

還有貼身的微縮的祖國

2019.929于出國途中

在日夲 看到

飛機降落在大阪關(guān)西機場不久

一輛大巴就把旅客接到車上開走了

沿途看到

成朵成堆的云彩也是掛在天上的

一條一條的路也是鋪在地下的

綠樹花叢照樣是從泥土里長出來的

大海的波濤 風吹來的時候

一樣涌動 顛蕩 起起伏伏

高速公路有ETC 也有手動刷卡交費的

夜晚的月亮 和我故鄉(xiāng)沒有兩樣

天氣有晴也有陰

早晨起來 那些鍛煉的人們

也是用腿在走路

我走過去 感覺似乎比有的人還高

如果我大步快走

速度應(yīng)該比他們還快

2019.9.29于大阪

動物

奈良神鹿公園

有眾多形狀各異的小鹿

個頭小的雌性 溫順且通人性

頭上長角的大個 兇猛 暴戾

我花錢買了專喂的餅干

那些母的眼含感激

喂一塊點一下頭 顯的較有禮貌

而那些身材碩狀的東西

冷不丁從背后用頭狠狠頂了我一下

好像我該它什么似的

我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欠揍的家伙

2019.9.30日于日夲奈良神鹿公園

貨真價實的微笑

在日夲吃的第一頓晚餐

很是豐盛

有幾十種海鮮 如果算起來

等于吃了大半個北海道

服務(wù)員算出來的價格近兩萬余元

折合成人民幣1500還多

如果在三十年前

兩條腿打顫是無疑的

因為那是三四個月的工資

是一百多個日頭的揮汗如雨

此刻呢 我掏出隨身攜帶的銀聯(lián)卡

輕松地在POS機上劃了一下

像切一塊軟軟的豆腐

穿和服的老年服務(wù)員抬頭

足足看了我五秒鐘

然后投來貨真價實的微笑

她的目光肯定童叟無欺

2019.9.29于日夲

異國他鄉(xiāng) 不是我的夢鄉(xiāng)

出門在外

睡一個香甜的覺是十分幸福的

眼下 翻來覆去凌晨兩點了

這認生的魂魄還是沒能找到自己的夢鄉(xiāng)

白天 漂亮的日夲導(dǎo)游說

當?shù)亻介矫兹绾问孢m 環(huán)保

可夜來躺在上面 感覺整個人就不是我的

在故鄉(xiāng) 身子是睡在床上的

與地面有一定高度 臭蟲蝎子爬不上去

睡的放心 夢的安祥

此地百年的木屋雖很原始

但夜半三更 風一吹響聲怪異

連遠處不知名的鳥叫

也讓不安的薄被一陣顫抖

而在老家的窯洞 土是土點

可那是人待的地方

更何況還有再高點的谷堆

夏夜 兒時累了的時侯

摟著月亮做夢是常有的事

連母親一遍一遍呼喚的乳名

都被眨著眼睛的逗皮的星星

以及涼爽的蟬鳴蟲吟藏起來了

2019.10.2日于日夲愛知縣

富士山

名氣確實大大地

世界名勝中常有它的靚影

不同的膚色 高鼻子 低鼻子 黃眼珠 藍眼珠

坐飛機 高鐵 輪船 大巴

從不同角落來一睹其芳容

自然 有時也會辜負人的

千里萬里的辛勞 映入眼簾的

不是印象中的晶瑩的雪山

而是裸露的沒有植被的黑色的碎石

除此之外 時斷時續(xù)的霧靄

裹挾了應(yīng)有的翠綠的鳥鳴

據(jù)說 這里曾是一座火山

噴發(fā)過大量的熔巖

冷卻之后就變成這般景象了

不知是導(dǎo)游在調(diào)侃 還是真有可能

他說 沒準那天火山還會噴發(fā)的

運氣不好的就倒霉了

此君這么一說 幾個年紀大的當真了

心有余悸地防范了一個晚上

或許她們的記憶里

有難以剔除的惡夢

2019.10.2日于日夲富士山下

色彩

大巴車即將開走的時候

酒店的服務(wù)員恭敬地站在那里

先是揮手致意

進而手搭腹部彎腰鞠躬

嘴里一個勁地

沙揚娜拉 沙揚娜拉

那熱情的勁兒

像送別遠方的親朋

只是眼下己是秋季

不然 滿臉的微笑

定會交給夏日道路兩旁的鮮花去盡情綻放

而一棵一棵的松樹 最懂人意

春夏秋冬一如既往地常青著

它的色彩所昭示的

所有的護照都己看懂

2019.10.3日于富士山下湖畔酒店

大阪的一個小縣

黎明 大阪鄉(xiāng)下的一個小縣

太陽還未起床

而十字路口的紅燈醒著

四下無交警 更無行人

一個晨起鍛煉的人

攜三三兩兩濕漉漉的鳥鳴跑來

一頭蒸滕的熱氣

瞬間停在斑馬線上

直到綠燈亮起又踏踏遠去

稍頃

一位趕早出售蔬果的農(nóng)民

復(fù)又止步于紅燈下

滿筐葉子上晶瑩的露珠

比他的汗水還著急

2019.9.30晨草于大阪小縣

10.4日改定于東京郊外

長壽小村

被百分之六十七的森林覆蓋著

小村 像一個寧靜的窩巢

一棟一棟別致的小屋 高不過二層

黑亮的瓦片蓋在屋頂

遠觀 像架架鋼琴

雨天 不漏半滴水珠

只滲悅耳的天籟敲打房檐

晴日 并不寬敞的小巷 水洗過一樣

秋日的菊花是家家的微笑

鞠躬由風中彎腰的竹子來做

鳥鳴是翠綠的 牛哞也一樣

城市買到的東西 這里都有

且無砍價之憂

氧巴在樹叢棲息 山泉碧水過濾著紅塵

老人們踱著碎步慢游著兩個字

叫 悠閑

身后的影子

晃來晃去 都是百年

2019.10.4日草于日夲伊豆

黃昏

日夲的太陽

也是太陽

該落的時候

也在西邊

抬頭再看 月牙也是掛在天上的

而且 此刻外國的月亮

該缺的時候也是缺的

看了半天 也沒看出有什么特別之處

倒是兒時故鄉(xiāng)的入夜

白蓮花般的云層里

與生俱來不離不棄的魂魄穿行其中

那高高的谷堆 記憶中

從小到大 什么時候

都是圓圓的月亮

2019.10.4日黃昏于名古屋大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