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五常產(chǎn)大米

也釀造了五常白

拉林河牤牛河沖積的沃土

稻田里衍生的稗草可以喂鵝

水白菜開出醒目的蘭花

其實那兩種植物都是對水稻生長有害的

我說著說著就跑題了

好像一個蹩腳的推銷員

說話間自覺不自覺

臉上也泛著微醺的米酒的光澤

人家故鄉(xiāng)還記不記得我呢

人家故鄉(xiāng)還認不認得我呢

算起來離開也好多年了

我爭取活到九十歲一百歲

似乎只有那樣

才對一把稻穗一捧米體會得更深些

說出的話才有濃郁甘醇的窖香

才會有人信

鑒證我真愛和謊言的

會是最初的那把秧苗

也會是最后那根稻草

我有秋水一樣的眼波

有蛇吞象一樣的胃口

有豹一樣的迅疾

有牛馬一樣的持久耐勞

有脫兔一樣的含蓄害羞

這是怎樣的一頭四不像啊

在這個多雨的季節(jié)

面對悠然的南山

面對你的秀色可餐

我相信了嘴角掉下的一粒米

我相信了窩里摸到的一枚蛋

我相信了祖國的山山水水

魚在水底游

鳥在天上飛

牛羊在安靜地吃草

我栽歪著看一本圖文并茂的少兒百科

憑借自己認知的感覺

從小就夸下了?？?/p>

從青澀到紅潤

千金家書不抵一騎紅塵

不抵一粒荔枝的芬芳流傳

從嶺東到呼蘭

我在拉林河橋上戰(zhàn)栗匍匐

不抵一次明眸皓月的輕盈顧盼

那些山里紅山丁子軟棗子都可以釀酒

一個人在微風里也會沉醉

托舉著土地和根莖的夢想

在我體內(nèi)秘密奔跑著的相思

只為來到你的面前

吐字如蘭

說出水果芬芳的名字

我們能做點什么

趁那點像牙膏一樣的擠出的時間

在累積

一遍遍沖刷過唇齒之后

吐掉浮夸的經(jīng)濟泡沫

讓吃過的韭菜葉都不留一絲痕跡

從牙縫里說出的話

從心底回味的辛辣往事

泛起青草的味道

我們總想融入自然中去

作為其中的一個份子

在自然界我們總能找到恰當?shù)谋扔?/p>

和身體極其相似的良食

比如像門牙一樣的苞米粒子

比如像眼睛一樣的杏仁

像薄荷一樣的你的呼吸

像秀發(fā)一般飄逸的苞米須子

我們是如此的挑剔

在菜市場里

拿捏著五毛錢的茄子像在選美

像暢飲甘露

我們總能找到兩兩相吸的理由

在煩躁的季節(jié)我們也總能找到

像新鮮的語言一樣活躍的事物

比如這春天原野上刮著的風

古樸的諺語多像一句不厭其煩的酒令

它年年來襲

卷起浮塵

又以一場濕淋淋的雨來收尾

我如何才能夠

在臭菜的臭里吃出香菜的香

我該如何由一只網(wǎng)絡(luò)的菜鳥華麗轉(zhuǎn)身

躍上荊棘的枝頭

采摘到刺嫩芽

當人們掩鼻而過

我如何才能夠

在榴蓮丑陋的外表下

發(fā)現(xiàn)它的美德

并鐘愛一生

當咸魚在鍋里翻身

當我用獨到的手藝詮釋人生

我相信

那些嘎啦花蓋蟹琵琵蝦嘎牙子

終會有個好的去處

在我的心中升騰著日月

也奔涌著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