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夜，拉上窗簾
總有“沙沙沙”的腳步聲
攪得徹夜難眠
一雙小腳在磨道轉(zhuǎn)啊轉(zhuǎn)啊
轉(zhuǎn)了那么久那么久
踩平了踩實了踩圓了多少日子
還在轉(zhuǎn)，轉(zhuǎn)
仿佛永遠也轉(zhuǎn)不出那個圈兒
“沙沙沙”，幾雙大腳
扛著幾個家庭的負荷
道路盤旋泥濘
腳底步履雜沓
叮嚀責罵嘆息聲
呻吟聲吆喝聲爭吵聲打斗聲
聲聲不絕
“沙沙沙，沙沙沙”
還有那么多輕的重的急的慢的
粗笨的輕柔的齊整的凌亂的腳步聲
遠了，都遠了
打開窗簾，“沙沙沙”的是雪
天和地，都
白了
2024、4、3


清明

別提這兩個字，提起來
月亮會撇下一地霜寒，扭頭便走
星星會眼也不眨，悄悄開溜
太陽即使升起來
也會瞬間變臉，拂袖兒去
陰云漫上心頭
一場意料中的雨綿延不絕
“滴滴答答”不管天暗天明
道路泥濘不堪
空氣潮濕陰冷
大地凹凸不平
沒有了叮嚀，沒有了泉音，沒有了鳥鳴
這天這地這世界怎么這么空啊
而我們，心里空空的
腦袋暈暈的
腳步沉沉的
沒有了方向，沒有了目標
走啊，走啊，度過
不清不明的一天
2024、3、31


二舅走了

二舅走了
那個誰說臟話
就往誰嘴里抹狗屎的人走了
那個教誨我們“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的人走了
那個燒過磚，采過山，爬過冰，臥過雪的人走了
那個不低頭，不認輸
認準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人走了
那個給予家很多，覺得虧欠家更多的人走了
那個開著破手扶沒日沒夜
自己破衣爛衫，灰頭土臉
想讓兒女們衣著光鮮，臉上光鮮的人走了
那個一手漂亮的鋼筆字沒能寫出漂亮人生的人走了
那個一把幽怨的二胡淌不完心底幽怨的人走了
二舅走了，走遠了
變成沒有了奶水仍高高聳起的
乳房
2024、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