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的蒼茫與詩人的情懷
——讀李郁蔥詩集《沙與樹》
2019-07-03 21:49:04 作者:周維強 | 來源:中詩網 | 閱讀: 次
周維強,男,1986年出生,浙江文學院青年作家班學員。大量詩歌評論發(fā)表于《中國藝術報》《浙江作家》《上海作家》《泉州文學》《錢江晚報》《聯(lián)誼報》《當代教育》《青年作家》等報刊以及中國詩歌網、中詩網、中國作家網等網站和論壇。部分作品被《新世紀文學選刊》《詩選刊》等轉載。近期作品入選《2018年年度散文詩精選》(長江文藝出版社)、《2017年浙江散文精選》(文匯出版社)、《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讀本》(金城出版社)。獲云南北大門文學獎、《詩刊》征文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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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集《沙與樹》的封面設計簡潔而素樸:一個人行走在沙漠的腹地,留下一串清晰地腳??;“與”字連接著圖片與留白;還有“樹”字,直接就停留在了白色的紙張上。從詩集的封面,我讀到了這樣幾個意味深長的訊息:一、這本詩集與中國西部的地理人文有關;二、取名《沙與樹》,至少說明詩人的著眼點在風沙的蒼茫和綠樹的詩意尋找寫作的平衡;三、這是一本傾注了詩人大量心血,且具有生態(tài)保護情懷的詩集。
待我讀完整本詩集,從封面里閱讀出的訊息基本上驗證了我的判斷——詩集《沙與樹》是詩人李郁蔥耗時三年,獻給甘肅省民勤縣的一本詩集。五十首短詩和一首長詩,在西北風沙的磨礪之下,在紙頁之上,折射耀眼的光芒。
作家劉潤和說:“這是(《沙與樹》)當代唯一一部外省詩人寫民勤的詩集。詩人敏銳地觸及永恒的事物,捕捉屬于個人的、隱蔽的感覺,看似即目即景,實則目擊道存。”
詩人辛泊平更是直言:“讀李郁蔥,我常常陷入一種挫敗感。倒不是因為他的寫法——他的詩歌意象密集,語義多向,帶有濃郁的隱喻色彩——而是他的詩為我打開了一個陌生的超驗世界。”
2009年,李郁蔥在《星星》詩刊上發(fā)表了組詩《俗人歌》,彼時,我正好訂閱了該雜志,那是我第一次讀到李郁蔥的詩。在眾多詩歌中,《俗人歌》能夠給我留下深刻印象,除了詩歌的駁雜意象,詩人的飽滿激情以及靈感的恣意汪洋,還有就是詩歌中所呈現(xiàn)的音樂節(jié)奏和技法上的情感控制,吸引著我。
此后,但凡李郁蔥發(fā)表在官刊和民刊上的詩作,我都會找來讀一讀。近十年的閱讀體驗,讓我對李郁蔥的詩,始終保持若即若離的感覺。一方面,李郁蔥的詩歌創(chuàng)作在浙江乃至全國詩人中,寫法獨特,辨識度高,其詩,思想性強,語言運用節(jié)制而含蓄,氣息勻稱,一首詩讀完,經常有回味無窮之感;另一方面,限于筆者的閱讀視野和對詩歌美學的理解,讀得多了,免不了有審美疲勞之感。所以,時常是,一邊讀李郁蔥的詩,一邊讀其他詩人的作品,交叉來讀,保持閱讀新鮮感的同時,可以感受詩人詩歌創(chuàng)作當中豐富的張力和外延。
閱讀詩集《沙與樹》,從第一首詩《沙棗》開始,一直到最后一首《水漬(之二)》,詩行之間彌漫著詩人對西部的熱愛,以及一個環(huán)保人士骨子里燃燒的綠色信念。民勤——這個地處甘肅省河西走廊東北部,石羊河流域下游的甘肅省武威市下轄縣,因為詩人李郁蔥的深情書寫,而讓風沙里吟唱的西部歌謠唱響在喜愛詩集的讀者心里。五十首短詩,每一首都有具體的指摘——鹽生草、復活草、羅布麻花等等,這些烙上民勤印記的詩作,是有鮮活的生命氣息和動情表達:
“……它收攏,才會展現(xiàn)一個浩瀚星空/而它鋪陳時唯有烏云界定/它的存在,那聲聲慢里的蒼涼/隙中駒,石中火,在死去/和出生之間的微光,俯向一種/未遂的風景,當你融入之時/我把手掌間的沙粒還給了風/此刻:落日遠遁,邊城喧囂”,這一首《涼州詞》,寫出了西部風沙里的蒼茫和空曠,寫出了落日的無言,更凸顯了詩人擁抱遼闊的心境??炊嗔死钣羰[寫故土江南的惆悵、纏綿和沉郁,反觀這些西部背景詩歌里的浪漫、灑脫、激情和豪邁,詩人的創(chuàng)作得到了邊界的開拓,意境得到了詩意的提升。同時,也是最重要的,詩人的情懷在詩歌的寫作中,因為大漠冷月的洗禮,有了哲學意義上的升華和沉淀。
“……狂風中的火,如果/是事物所賦予的平衡/它向下抓緊的,是不是/大地的黑暗?而我們/有著同樣的陰影/它是一種滋養(yǎng),一個吃驚/這完整的世界,在喧鬧、忙碌/和被打擾的寂靜里/它抵達我們,而大地深沉/為了讓我們聽到”(《梭梭》),梭梭是藜科梭梭屬植物,在沙漠地區(qū)常形成大面積純林,有固定沙丘作用。詩人寫梭梭,是滿懷感恩之情的。“狂風中的火”是基于梭梭的木材可作燃料而化用的意象。詩歌字面上寫得是梭梭,詩句的背后更多的是一份人文的思考和情懷的鋪墊。
在閱讀詩集《沙與樹》時,目光最終會落到長詩《潴野澤》中來體悟詩人的創(chuàng)作深意?!朵笠皾伞肥钦驹娂膲号撌?,同時也是詩集最亮眼的一部分——
劉潤和說:“《潴野澤》放射著自信、清醒、悲憫的激情,發(fā)掘這片土地上無數(shù)代人的苦難和奮爭,為破碎凌亂的歷史唱出了一曲挽歌,向今天的人們展示綠色的希望。”
涂國文則說:“《潴野澤》生命元氣與藝術元氣充沛,具有一種強烈的理性探索精神和超卓的想像力。特別需要指出的是,對于較多地接受了西方詩歌藝術精神與哲學精神的哺育,詩歌創(chuàng)作手法以西方現(xiàn)代主義、后現(xiàn)代主義為主的詩人李郁蔥來說,《潴野澤》較為難得地呈現(xiàn)了一種傳統(tǒng)的浪漫主義激情,詩人在詩中酣暢地馳騁著自己的浪漫主義想象,這,我們或許可以視之為李郁蔥詩歌向著傳統(tǒng)的某種回歸。”
長詩最能考驗一個詩人的創(chuàng)作水準。在《潴野澤》這首詩中,包含著李郁蔥浪漫主義的詩歌情懷以及自然主義蕩漾的的美學思考。同時他極力避開某種同質化的書寫,實際上,他一直在尋求一種從形式到內容上的詩歌創(chuàng)新,而《潴野澤》的寫作,為詩人提供了一種實驗的可能。讀《潴野澤》,我最大的感觸便是詩人已經將身心完全張開,接受西部風景的靈魂洗禮,這是一種純真的回歸,或者說,詩人尋找到了一種情感的源頭。在《潴野澤》中,我感受到了寧靜——有著甜蜜氣息的寧靜,它激發(fā)了情感中的善和愛,恒久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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