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組詩，以四個大章節(jié)，20個小節(jié)，190多頁寫一名英雄的故事，這字里行間，樸實。詩句的詩性總閃爍著星光，平凡的人和事而不平凡，詩的火光之上是人間的明亮，這是《喊一聲小馬哥》這本詩集的靈性。

　　書里的詩句不回避講述英雄那般無華而又那般讓人銘記于心的點滴，這是張婷寫作的一種精神，便是她的詩歌高地的詩性直白。特別是一個動詞——“喊”，像十分陡峭的萬丈巖壁之上，傾瀉的瀑布，把全身的所有情感打在大地上，直擊入人的心底，這便是整個詩歌的元神。

　　張婷詩歌的星火主要內(nèi)在于詩歌力量是直抵人心的。好作品亦是如此，這正是我們不可否認的事實存在。比如北島的《回答》：“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或者海子的《春暖花開》，或者顧城的《一代人》……之所以打動人，是因為詩里面容納了太多的世道人心。

　　《喊一聲小馬哥》通過真實的事件從時代及人物命運的縱橫交織中，抒寫了一個平凡人而不平凡的偉大，彰顯了新時代中國人民警察的藍色底蘊，和諧安康下的人民英雄和楷模，一句喊，突然親切、親近，也突然變得那般自然，讓人肅然起敬。

　　張婷是貴州省90后女作家中不可多得的人，也是一名人民警察，當一名人民警察來寫另一名人民警察時，情感自然和常人不同，因為這樣的詩作，除了紀念和懷念，更多的是一種呼喚：是一個戰(zhàn)友對另一個戰(zhàn)友的呼喚，是一群戰(zhàn)友對另一群戰(zhàn)友的呼喚，哪怕陰陽兩隔，那么他們之間有沙漠彌漫，有群山阻隔。這不是一句詩和我們一句詩評就可以敘述清楚的，而是整首長詩以4000多行，五萬多字符的表達。

　　“喊”是一種懷念，是一種追憶，是一種呼喚，也是生死之別時最好的表達方式之一。所以“我看見，沿途的戰(zhàn)友弟兄/舉起右手向你敬禮，從心里/齊聲喊你——小馬哥。而你/卻躺在冰冷的靈柩里/一言不發(fā)。”

　　“喊”是時代對英烈的敬畏和感念。因此，“讓一個城市喊你/故鄉(xiāng)的很多個城市喊你/母親喊你/愛妻喊你/女兒喊你/我的筆尖情不自禁，喊出你的名字。”“我心甘情愿，我們心甘情愿/一個城市也心甘情愿/喊你，喊你/‘小馬哥，小馬哥’”。

　　有人說，詩歌的功能在于呈現(xiàn)人心，在于將心比心，在于我心寫彼心，在于心心相印。這點，毫無疑問，張婷在《喊一聲小馬哥》中已經(jīng)百分之百做到，并把它轉(zhuǎn)化為了書的靈魂和讀者的精神感召，讓我們?yōu)橹|動、感動。

　　從我的閱讀經(jīng)驗來看，張婷的詩有著深厚的承載和遼闊的詩性光芒，她確實從切身的現(xiàn)實感同身受出發(fā)，把個體生命透視，讓群體生命共鳴，從而共勉。

　　優(yōu)秀的詩作是文學(xué)的珍貴，承載著十分可貴的密碼?！逗耙宦曅●R哥》必然如此，我們可以從里面感召“先鋒”二字，學(xué)習(xí)先鋒，然后做先鋒，這也是我們應(yīng)該傳給下一代人的紅色精神——從小學(xué)先鋒，長大做先鋒。這樣的紅色基因，我們要繼承，要傳承。

　　張婷的詩確實對時間和空間有一種內(nèi)在的揭示和發(fā)現(xiàn)。在書中，她從她個人的感悟中深索，筆下的文字已然升華到民族記憶、歷史記憶和時代記憶，三者結(jié)合交融中，詩歌中所講述和抒發(fā)的寶貴在橫跨族群和時空中，顯然永恒、璀璨。

　　我們在詩中的精神場域里，可以找到生命宇宙的入口和出口。比如《花流成溪處，舉起你的名字》一節(jié)中，張婷這樣寫到“我努力用一首長詩的溫度捂住你的名字/在西南高原明珠的福地，讓你的戰(zhàn)友和普通百姓都輕輕地記住你”。“這支和平時期犧牲人數(shù)最多的隊伍/又有一位戰(zhàn)友倒下/你，再也不能入列我認識你，同時/認識了一座為你流淚的城市/悲傷將殯儀館擠得水泄不通。”我們從中不知不覺把自己的呼吸與人民的呼吸緊緊連接在一起，超越人性的頓悟，不可言喻。

　　當我們讀完整本詩集，不可否認，也毫無疑問，《喊一聲小馬哥》是一部具有重要詩學(xué)意義的優(yōu)秀之作，它潛藏價值，也不光是文學(xué)性價值、歷史性價值、時代性價值，更大更多的是精神價值及精神價值背后，所弘揚的價值觀和中華民族的集體血脈里紅色基因所在。

　　在反復(fù)細讀《喊一聲小馬哥》之后，我認為張婷所用詩歌抒寫的主體便是民之敬仰，其中的意蘊和遼闊是詩人的宣言，詩人張婷這種宣言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群眾的心聲和人們對英雄的追念。這樣關(guān)系的寫作，塑造了詩人寫作的力量，從而確立了詩歌力量的光芒，由此可見，詩歌閃耀光芒背后的事跡及精神內(nèi)在的真、貴和重要。

　　很顯然，整部作品，詩人張婷的筆下的文字帶著本身的血液，從而構(gòu)建一個更為詩性的空間來完成這樣一種詩歌的寫作。

　　顯然，詩人的反思與追憶，是對黑暗及黑惡勢力的解剖，披露惡勢力和犯罪團伙的兇殘、非人。讓我們清晰可見的是人性的兩面，那些為了利益于人民而不不顧的陰險與邪惡，奸詐與自私淋漓盡致，讓我們看得觸目驚心。那些為了光明和群眾，為了正義和大義，舍棄生死的坦然和勇敢，溫暖人世，照亮社會深處的陰暗，烘干潮濕的溝槽，讓我們?nèi)绱酥戮矗麄兊碾x去，讓我們疼痛不已。

　　整首長詩，以樸素的情感去抒寫英雄的樸素情懷。從整首長詩來看，詩人在很多小節(jié)都寫到“喊一聲小馬哥”。但我理解這是一個廣闊的象征，因為在詩人看來，“小馬哥”屬于馬金濤，屬于一個戰(zhàn)友，屬于時代的一群人，屬于這片土地上的陽光，因而要喊一聲小馬哥，這是自我警察身份的一種認同，更多的是信仰、價值、尊嚴、道德、情感的交織，這是詩人的詩歌文本的一種精神立場和詩學(xué)理想，文字寫就真實的故事，呈現(xiàn)正義的精神向度。另一面，更深刻地把販毒者身上的人性喪失，人格塌方，道德淪陷的丑陋烘托得栩栩如生。

　　整首詩歌，從馬金濤的不同年段敘述，最后向他生命的定格點集結(jié)，以生命的“關(guān)節(jié)點”穿越空茫的時間，從而那樣博大、深邃和厚重。

　　當我們細細來讀，會發(fā)現(xiàn)：“如果我不關(guān)心時針轉(zhuǎn)動/終有一日，我會給從筆端站起來的小馬哥/留下更多的遺憾……”這些類似的詩句，讓我們內(nèi)心很疼，也很無助，這不是一個人的遺憾，應(yīng)該是整個人間的遺憾。但，詩句中依然有很多意象表現(xiàn)出，詩仍然那般明亮，光芒直射人心，照亮人間的大地。這大概是從另一種角度映射善良與邪惡的兩面。一方面，它無疑表達出“小馬哥”熱愛這個世界的磁性。這樣一群戰(zhàn)友，這樣一群愛著小馬哥的百姓，小馬哥美麗的妻子、女兒和親人，這些人是我們，我們每個人是其中之一。另一方面，揭示光鮮世界背后鮮為人知的陰暗。比如“我在小馬哥的老家慢下腳步/從時針的縫隙穿插進去/一寸一寸，翻動小馬哥走過的足跡/聚集光點”“我把小馬哥兒時的照片收攏/匯聚成一支火把的亮度/照亮從警路途”，這些詩句，是詩人的一種寫實，更是整首詩歌的寫生，字里行間，毫無疑問的道出生活、苦難、哲思，無疑不訴說從警之路的艱難，更是生者為死者的一種畫像，里面更重要的是閃爍著人民英雄的偉岸。這其中，“時針”必然成為整首詩歌的影子，通過這個影子，我們即將在后面的詩歌詩句中逐一看到小馬哥各個時段的生活再現(xiàn)。

　　比如“我一點一點收集/我小心翼翼/我怕風(fēng)，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吹暗黑夜”，一點點收集，是一個詩人收集一名警察的故事，也是一名警察收集一名戰(zhàn)友的故事。所以，怕風(fēng)，擔心風(fēng)吹暗黑夜，其實，黑夜就很黑，什么也看不見，這大概是詩人借用“黑夜”來表達心中的一種哀傷、恐懼及憂愁?；蛟S，這是訴說詩人身體內(nèi)部對這樣突如其來的突發(fā)充滿著強烈的抗拒，這種表達，是一種深切的懷念。

　　詩歌中，詩人提到一個字——“光”，這個字表達了一種強烈，這個字代表明亮和溫度，這與“黑暗”等詞形成鮮明的對比，這充分說明“光”這種物質(zhì)代表著正義，是一種信仰，也是一種力量，那種挺拔向上便是“光”的追憶和內(nèi)在。這正是黑社會反面的象征，因為黑惡勢力做著傷害人民利益、生命，掠奪人民財產(chǎn)，壞到骨子里，他們這樣人形成的群體見不得光，他們必然怕光。這里的光是除了“小馬哥”的自信、勇敢、所走過的歲月閃亮，更多的是人性之光，英雄之光和正義之光。這樣的光，便是時代的英雄，也是民族的英烈，這樣的光，明亮，可貴!

　　事實上，一個正義的成長，是無數(shù)善良的支付，這無數(shù)個的背后，是父母的養(yǎng)育，是老師的栽培，是國家的培養(yǎng)，是自己的毅力和努力，是妻兒的支持。當“小馬哥”從少年一路成長過來，走過許多艱辛、坎坷，再成為一名人民警察，這個過程我們無法言表，于我們的每個人生命而言，也是如此，因為人不像機子，壞了，可以再造一個一模一樣的來。“小馬哥”是唯一的，僅且僅有，作為親人、戰(zhàn)友的我們，那無數(shù)聲“小馬哥”已然成為“空谷的回聲”。所以，詩人這樣寫道：“我在太陽下面喊了無數(shù)聲‘小馬哥’/回答我的，都是空谷的回聲 我從詞庫里找出來的大詞/空而虛無，堆積如山/描述不出生命的痕跡 眼前始終有一個固定的視角/站著栩栩如生的你”。這進一步深刻戳痛我們的內(nèi)心，我想，這也必然戳痛每一個有良知的人，這必然把犯罪者的黑戳在人世的砧板上。

　　詩人通過“小馬哥”的生平，以“小馬哥”的成長順序為脈絡(luò)來寫，這算是一種時間倒序后的重塑，由此詩的集體向“光”集合，這好比河流的走向，最終歸于大海。這獨具魅力的詩句走向與人物成長保持一致，這是英雄的輝煌寫就，這其中，也闡述出社會陰暗背面的陽光與偉大：“生命將被正義高高擎起，你得點燃一生/驅(qū)逐黑夜，為點亮黎明/燃盡自己 要付出生命中大部分時光，顛倒晨昏，才能守護法律光芒/用血性讓違法犯罪/低頭接受懲罰”。

　　詩中還通過“小馬哥”一段從警的時光片段，簡述了那段日子有關(guān)“小馬哥”故事，側(cè)面寫出“小馬哥”的善良，更寫出“小馬哥”的人格魅力和奉獻精神，所以，“這些日子，加起來就是一串串精彩的故事/有珍珠，有酸楚”。這句詩的背后，無疑告訴我們，“小馬哥”這樣的人，他們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踐行成人生格言，也踐行成人民生活的光芒，這是不可估測的高尚，這種偉大和堅韌，正是他們。

　　當我們來讀《喊一聲小馬哥》，事實上就是來讀一個英雄的故事，也是來讀一群英雄的故事，他們平凡而偉大，他們是先鋒，更是普通人。但他們的故事及事跡里始終有發(fā)光發(fā)熱，始終有人間最珍貴和最正能量的東西。這也是詩人筆下的靈魂和根，比如“渺小、自私、利己、茍且被焚燒了/燒不掉的，就是平凡英雄的/血性、信仰、理想、氣質(zhì)”。

　　“小馬哥，你走了一年多了/這一年多我采訪了很多人，寫了/數(shù)萬字的紀實報道這些文字，每天都在生長翅膀/按枇次羽翼豐滿/這些鳥類如同我們?nèi)祟悾菐е?使命起飛的……”其實，詩人是帶著敬畏感來寫作的，特別是寫關(guān)于“小馬哥”，這也是張婷的詩為什么如此讓人咀嚼，這樣的詩句里有血有肉，有魂有形。故“這段紀實不會褪色，恰好給我寫一個立體形象的空間/讓我穿過漫長黑夜/在某個故事里/遇見你”這些都是張婷詩歌本真與能量，整本詩亦是如此，它呈現(xiàn)出溫情的力量，然后抒發(fā)直抵人心的感懷。

　　詩人沒有故作矯揉，整本詩集最大的蘊藏是真情，很有力的直擊現(xiàn)實，也很準確地找到凝重的詩思，從而撬動生命的本質(zhì)。就像詩句“如果把你當作一個動詞，生活的潮水/就會忽然拍岸，一層一層剝離/脆弱領(lǐng)地堆起的沙塔/說亂就亂，垮塌壯觀/墜落也壯觀/就是太疼”“英雄是一個大詞匯，其中的宏太遼闊/足夠讓我們放飛想象/但我們不能追根尋源/我們能找到的最初，都是/平凡的舊時光”。

　　我們都知道“借物抒情，以詩明志。”但詩歌是什么，它的本質(zhì)所在呢?說通俗一點，詩歌就是喚醒生命的良知，讓生命感受真善美，讓生命感受純真，感知人性的純潔美。在張婷詩里，這些都很實實在在被表達，比如“那藏藍色的身影，因愛發(fā)光/你或佇或行/都頂天立地/你無疑是/活出寬闊的那一個”等這樣的詩句。且詩人還將詩歌的思考引向了我們生活的更深處。

　　“詩無達詁，詩無止境”，我認為詩人張婷的思考做到了接近生命的本真，詩歌語言精簡。這樣的詩歌具有永恒的生命力，所以，詩的最后這樣寫“應(yīng)該仔細梳理，在月亮不喊名字的背景下/有哪些是讓妹妹淚目瞬間/當城市之光照亮平安人間，又是誰從溫暖的燈光里出發(fā)/穿過黑暗，并從黑暗中喊一聲小馬哥”“揪出罪惡繩之以法/當人們身不由己地忘記/一些嵌人骨髓的東西/小馬哥，你卻將/這些東西，刻進/停止延伸的生命”“像一束光照耀另一束光/如此溫煦地奔走疾呼/只為深埋泥土/保存熱愛”。

　　整本詩集來看，整個創(chuàng)作中，張婷以“小馬哥”的妹妹身份去還原“小馬哥”的生命時光，這之間必然要經(jīng)歷情感的波浪沖打內(nèi)心深處的柔軟，這樣的詩文固然讓我們很深刻地去閱讀，似乎閱讀之間，我們與“小馬哥”見面了，也與張婷見詩如面了。在詩文的細膩之間，我們被感動著，這是油然而生的，因為此詩長情，我們也為此而深深仰望星空。

　　那顆星閃耀，因為“正義、善良、執(zhí)著、忠誠/深植靈魂。”

　　張婷，1991年出生，中國詩歌學(xué)會會員，魯迅文學(xué)院公安作家班第4期學(xué)員，貴州省作協(xié)會員，全國公安文聯(lián)會員，貴州省紀實文學(xué)學(xué)會理事，貴州省紅樓夢研究學(xué)會會員，貴州作家網(wǎng)智慧文庫專家。貴陽市公安局民警，榮立二等功一次。出版有長詩集《喊一聲小馬哥》《茶“纓”雄》《善廣順行》(合著)，散文集《仰慕星空》，作品入選《親歷中國改革開放40年90后卷》等。

　　湘諾，原名趙永富，筆名州川，1992年生，上海作家協(xié)會、中國作協(xié)網(wǎng)絡(luò)文學(xué)第五期高研班學(xué)員，中國公益網(wǎng)全國大學(xué)生新聞藝主編，貴州省詩人協(xié)會會員、黔西南州作家協(xié)會會員，四川南邊文化藝術(shù)館第三屆簽約作家。作品見《散文詩》《中國青年報》《中國青年作家報》《詩歌地理》《黃岡周刊》《貴州日報》《中國漢詩》《西藏日報》 《學(xué)習(xí)強國》《少先隊活動》等。著有作品入選《青年詩歌年鑒(2017年卷)》《龍宮大詩》《云上威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