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雨
 
隨意的一鞭子
各種鳥，花草，蒲棒
就從黑駿馬的蹄音中飛出來
沙蔥，及時做了烏珠穆沁的序言
開篇的文字像榆樹骨朵帶著泥土的馨香
誰能知道它最簡短的分行在布谷鳥的叫聲里
以冰凌花，韃子香，婆婆丁的名義
隨著一縷縷春風(fēng)瞬間抽出嫩芽兒？
 
泥土上的鄉(xiāng)愁
在雪亮的犁鏵尖上
有分有合的烏蘇里江左岸
興凱湖，湖北閘擰成的接頭
一渠渠清水流進(jìn)我老家的稻田
 
第一場春雨
我變成了一株蘆葦
一條魚躍出青山湖的水面
第一場春雨，我也是
大青山下蛙鳴最早的荷塘
 
麥子是春天最好的念想
即便是韃子香，冰凌花老去
這興凱湖邊上的碑林，烈士墓
還像大湖邊上那一片片的白樺林子
一片白浪上岸，一片退去的帥氣，挺拔
 
 
谷雨
 
等不及了
像極了多言多語的麻雀
新翻開的泥土，有那么多
心事，急著養(yǎng)成
 
大馬力機車
超過陳舊的彎道
從烏蘇里江向北
從完達(dá)山東坡向南
多年未見的青紗帳又長出了
一幅幅懷舊的老照片
 
西北地
高粱地，苞米地
留不住癟子，坷垃
東南地
麥子地，土豆地
留不住稗子，狗尾巴草
這青山綠水中的青苗
微風(fēng)一吹，波動著迷人的漣漪
前半夜，月光半裸半露的朦朧
后半夜，夜色由淺入深的沙沙作響
 
谷雨，最厚道的節(jié)令
爺爺和奶奶領(lǐng)著我的老爹
從不敢怠慢。母親和我的大嫂也說
雨生百谷，百谷從不傷人
 
 
有多少蝴蝶在飛
 
花紅柳綠的世界
有多少群蝴蝶在飛
你是群里那一只蝴蝶
黑色的，紅色的，藍(lán)色的
請你落在我的手心兒上
 
蜻蜓路過的麥田
我也路過，我追著你的腳步
或者風(fēng)中你僅有的身影
我但愿忘記了來路
 
原來你是一只黑蝴蝶
正是油菜花上落著的那一只
你若從南來，一定是榆林召
若從東北角來，一定是白泥井
黃河南岸的老字號，你最好落在白塔上
 
有多少蝴蝶在飛
有多少蝴蝶在春天里遠(yuǎn)去
我找不到答案，我只能
看一株株油菜花凋謝
 
 
紅蜘蛛
 
兩棵白樺樹間
你用一張網(wǎng)聯(lián)絡(luò)感情
你織出的網(wǎng)，有那么些漏洞
我想上去，用一根線彌補一段空白
可惜我的顏色與你反差太大
 
我與你
習(xí)慣了悲慘的世界
此時，我想起了司湯達(dá)
也想起了上海灘
 
我們都可以是一只蜘蛛
無論紅色的，黑色的
這些傳統(tǒng)的顏色，還有多少厚重
我們的網(wǎng)是不是只黏住小蒼蠅，小蚊子
稍大一點的捕獲，我們是不是
再織出一張巨網(wǎng)？
 
 
風(fēng)滾草的雛形
 
很天真
想起了小豬佩奇
風(fēng)沙漸漸隱退的草原
你為什么還活得這樣可愛
你以小時候的老模樣
每年五月就開始琢磨村里的人
 
一條繩子
可以拴住脖頸
卻捆不住你
你一出生就習(xí)練逃避
而我，練了六十多年逃避
卻始終沒有逃出遺憾和困惑
 
我的雛形
該是一只小鳥
可沒有翅膀的小鳥
怎樣迎著風(fēng)雨飛
（2022年4月20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