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十五個高低音（組詩）
2012-03-11 作者：郁東 | 來源：中國詩歌網(wǎng) | 閱讀： 次
■每個人心中都藏著一點痛 我說的痛很簡單我愛你和你愛我之間是一個等號后來被孩子牽住永遠(yuǎn)松不開手后來被屋子罩住永遠(yuǎn)脫不了身后來我希望我的愛多一點點多到日漸衰老的父母親人身邊一句好話加一杯熱水就是這一點點
■每個人心中都藏著一點痛
我說的痛很簡單
我愛你和你愛我
之間是一個等號
后來被孩子牽住
永遠(yuǎn)松不開手
后來被屋子罩住
永遠(yuǎn)脫不了身
后來我希望我的愛多一點點
多到日漸衰老的父母親人身邊
一句好話加一杯熱水
就是這一點點
幾顆感冒清和去痛片
就是這一點點
一碗青菜和蘸水
就是這一點點
幾塊零錢和一把掛面
就是這一點點
小到我們不值一提的一點點小事
遠(yuǎn)大于你對我的愛
而這點痛總是常常撕咬我的心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點痛
我愛我的祖國
我更愛普天之下的兄弟親人
■未來之路
飛機(jī)再快也只是云層下面的一個點
我想要到達(dá)的地方比想像的還高遠(yuǎn)
走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甚至
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無限歲月之年
幸福的大門總是空空蕩蕩遙遙遠(yuǎn)遠(yuǎn)
洪荒宇宙中的一棵野草或一樹獨舟
幸運地被風(fēng)吹到高處隨水漂到遠(yuǎn)方
終于到達(dá)目標(biāo)幸福在路上若隱若現(xiàn)
一絲絲亮光串成未來夢想金線銀線
未來不停召喚我們就一直不停向前
把土壘成城堡把石頭砌成新的長城
一江一河奔涌在IT互聯(lián)網(wǎng)上看風(fēng)云
我和我的祖國雷打不動若鋼鐵語言
■在一張白紙上寫下兩個態(tài)度
蘸滿黑墨水
一分鐘，甚至
更短的時間
我就可以
在一張干凈的白紙上
寫下一個人的罪惡
貪婪。自私。狹隘。
兇殘。暴力。等等。
一根針的細(xì)微鋒利
一把刀的雪亮坦蕩
在一張白紙上
我也可以同時寫下
微笑和鮮花
掌聲和鼓勵
以及幸福和淚水
仇恨和熱愛那么近
仿佛我的正面和背影
那是所有人的故事
是我昨天遇見的每一個人
■陽光，說來就來
陽光說來就來
之前還是一朵云
漫無邊際的亮光
就跑遍了全世界
這還是冬天嗎？
光撕開了外衣
掏出熱血的
心臟
現(xiàn)在一起膊動的
是越來越遠(yuǎn)的山
和我獨自一人的
冥想
■一枚果子和隱藏它的樹葉
之前是一朵鮮花，雨水
無意中把它打濕
之前是一個逗點，雨水
慢慢地把它喂大
之前是一種天真，雨水
反復(fù)漂洗凈靈魂
之前是一種羞澀，臉蛋
埋藏在綠葉深處
秋天到來，一群黃蝴蝶
繞樹三匝而飛
抱守一生的精血
果子落入誰的手中
飛鳥的唇印
牙齒的痕跡
土地的夢幻
■歲月突然到達(dá)
總是想著綠茵茵的幼苗
一片泥土帶來的
鮮嫩生氣
以及暖風(fēng)中的楊柳和燕子
突然開放的花朵
擋住大雨滴的葉片
突然大起來的梅子
鞋子上青草的香氣還未散盡
心中的花朵正在開放
天邊的艾草已衰
突然到達(dá)的不僅是春天
還有埋在雨水里的靈魂
和我對整個結(jié)局的渴望
12月3日，每年這一天
成為我人生的一個定數(shù)
我只想安靜。平和。沉默
望一望腳下到頭頂
想一想突然到達(dá)的
晨光里的青春
■空中的土地
某日，朋友來訪
我們突然談?wù)撈鹜恋?/span>
一個土地正在消亡的年代
這個話題顯得有些奢侈
每天看見灰蒙蒙的天空
林立的高樓
川流不息的車
這是朋友生活的北方某城市的印象
啊，云南太好，大理的天空多美
茶苑山莊
推開窗戶就能看見青青的茶園
躺在床上可以看見藍(lán)茵茵的洱海
蒼山就在背面，一灣溪水
終年不絕
這些都是土地的自然造化啊
我感到城市給我?guī)淼目謶?/span>
正在制造一個個撕心裂肺
的詞語
這是與生俱來的土地的血脈關(guān)系
我也制造了一小片土地
在屋子的頂部
靠鋼筋水泥懸在半空
蔥姜芫荽，這只是佐料
不一定必不可少
但它點綴了生活的味道
每天爬到屋頂澆水
我感覺到一種清新和自然
正從土地里升起
并漸漸地穿透了我的身心
■叫出你的名字
叫出你的名字
我就叫出了一個春天的話題
像叫出感動
叫出驚喜
叫出期盼
叫出一朵不知道名字的花
叫出一灣不知道名字的水
叫出簡單
叫出干凈
叫出你的名字
像叫出百年老參
叫出千年靈芝
叫出新雨彩虹
叫出你的名字
就找到了春天要找的夢
說出了心里要想說的話
■禮物
祝福今天
也提前祝福明天
春天的夢在二月綻放
晨風(fēng)中飄來的花香
田野里青草的味道
枝頭鳥的啼鳴
一起折疊起來
給你
也提前祝福明天
春天的夢在二月綻放
晨風(fēng)中飄來的花香
田野里青草的味道
枝頭鳥的啼鳴
一起折疊起來
給你
■立春
可以許下多少美好的心愿
可以把霉變的心事
再種植一遍
只要相信陽光
風(fēng)中送來的諾言
今日立春,我看見天使在空中飛
那么多的麥苗青青舒展
一千朵桃花在自由綻放
■我拒絕叫醒春天里每一個沉睡的人
春眠不覺曉。孟浩然
一定是唐詩中那個睡得清醒的人
也就是說，大唐的許多才子佳人
或帝王將相，青樓女子
都還在立春之后，睡在片片飄落的
桃花中，他就醒了
處處聞啼鳥
孟浩然一定是患上了失眠癥
要不然，他怎么會聽見
夜來風(fēng)雨聲，杞人憂天地問
花落知多少
唉，春天來了，春天來了
你知道春天來了有多好
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
嬰兒般幸福入眠
因此我決定，我拒絕
叫醒春天里每一個沉睡的人
■誰最先走進(jìn)十五的月白中
一個詩人的失眠肯定與激情有關(guān)
比如今夜，時間從2月6日凌晨滑過
像一顆大月亮的春露
把我的睡眠全部打濕
西山的火車偶爾尖叫
從昆明到大理或從大理到昆明
它沒有忘記路過時給我打個招呼
一個人的失眠，凍土一樣冷硬
有時比鐵軌還長
好在遠(yuǎn)行的列車沒有忘記我
沒有忘記春天做夢或清醒的人們
狗吠聲中夾雜著高高低低的雞鳴
月白下的路燈漸次淡黃
像天上疏朗的星星
一陣風(fēng)跑過屋頂，窗簾微微動了一下
最先走進(jìn)正月十五的月白中
好像除了我，還有一群又一群的流浪人
正月十五，最先從月光中開始
如此明亮的月亮，在黎明時
大睡一覺，然后在紅燈籠中醒來
繼續(xù)完成它月白風(fēng)清的旅程
■在冬天想起小峻
上篇
小峻是一個活在我內(nèi)心深處的的兄弟
小峻，高中時的文科狀元
和我同一個宿舍
周末在萬花溪畔
我拿小楷本
他拿圓珠筆
學(xué)習(xí)宋詞
在方格子里
填寫漢字
累了。我們一起躺到草地上
看飛去飛來的紅蜻蜓
我們曾約定
十一放假
到稻田里捉螞蚱
帶回老家
讓他的妹妹油煎
也不知道為什么
這個小心愿還未實現(xiàn)
他就和蜻蜓飛走了
我猜測
也許某一天
在哪條溪水畔
在哪片青草上
在哪片稻田里
在哪朵白云端
他會突然喊我的名字
第一句話——
東東，我捉到了很多螞蚱
第二句話——
東東，宋詞手抄本好了嗎
第三句話——
東東，大學(xué)中文系多神圣
這個聲音成了我的一個幻覺
想不到詩歌竟成了我的宿命
下篇
和小峻時代的冬天很冷
在墻腳下蘸著陽光吃飯
那是所有人的事
青菜和土豆
饅頭和咸菜
從來沒有溫暖過我的身體
物質(zhì)貧乏的年代
我們的課本和墨水
消耗完母親的多少雞蛋
身體缺少營養(yǎng)的時代
我們個個都想當(dāng)雷鋒
攙扶大爺過馬路
幫五保大娘梳頭
背著同學(xué)去醫(yī)院
在校地里種瓜種菜
想做的能做的
我們?nèi)既プ?/span>
小峻的那個年代
我們天真的耳朵最想聽的
就是一句表揚的話
我們空空的口袋最想要的
就是一張紅色獎狀
尾聲
冬天越來越暖，還未入春
去年的綠葉還在
今年的新葉又發(fā)
櫻花開在去冬和今春的葉片之間
毛衣多了的年代
我只需要一件超薄的內(nèi)衣
冬天愈來愈暖
我愈來愈想小峻
■村莊，魚和莊稼
二月，我到了一個村莊
桃花早已凋謝
麥地和油菜花一樣金黃
那是不堪負(fù)重太陽熱量
的金黃
民間通常說——
天干
葉片都曬黃了
村莊的三五個小海塘
被人承包了養(yǎng)魚
養(yǎng)魚的養(yǎng)魚
種莊稼的種莊稼
于是出現(xiàn)了兩個死亡結(jié)果
莊稼活了——魚死
魚活了——莊稼死
我進(jìn)入村莊的時候
一位大爺站在麥田里
他一會兒，低頭看看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