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約的路上
 
我的心早已化成一束茶花，插進(jìn)你桌前溫柔的瓶中了
梅，當(dāng)我滿懷羞澀走在如約的路上
月光似潔白的音樂，溢滿大地；野花，從草叢中
露了笑小的眼睛；
白露的纖足在葉子上跳著圓舞。
梅，當(dāng)我走在如約的路上，我的心早已化成一束茶花
插進(jìn)你桌前溫柔的瓶中了。
你為什么嬌柔的坐在門前的青石上？
均勻的泉水滑過你潔白的腳踝
梅，不知道為什么
遠(yuǎn)遠(yuǎn)望見你，我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真想扯一縷夜的輕紗，悄悄掩起自己的羞赧
 
1993年秋天
 
 
秋夜
 
坐在月亮的宮殿中，回想最初的愛人，我的心溢滿溫馨。
小鳥如露珠，滴在枝梢；墻頭的野花，伸長脖子，
朝著星星傾吐滿心的芬芳。
桂樹旁邊的小溪，銀子一樣滾淌。
愛人的家是一座小小的瓦屋，躲在遠(yuǎn)遠(yuǎn)的榆林身后，
一盞油燈，閃閃爍爍。
秋蟲在樹蔭下低鳴。我取出一枝短笛，吹起薄涼的音韻。
我吹奏的音韻可曾觸動你眸中的淚水？
最初的愛人。
秋夜靜謐，小院凈空。身后，隱隱傳來大山的心跳。
 
1993年秋天
 
 
為什么躲在小路邊的一棵樹后
 
為什么躲在小路邊的一棵樹后
玫瑰般的曙色布滿林子；小鳥唱著戀歌，在枝椏上跳躍
一只野兔，突然從林中竄出，又匆忙地越過曠野 
一如往常，他悄悄地躲在了樹后。
 
村子里升起細(xì)細(xì)的炊煙
早春的天，像潭水一樣藍(lán)；一二頭胖胖的牛，
搖搖擺擺走出村寨
牛背上臥著制弄柳笛的牧童；
農(nóng)人們荷著鋤，走在長長的水渠上
幾只水邊的白鳥，一下子斜飛過來，
又打個彎兒，升騰上了半空
 
整整一個上午
他和她走在風(fēng)中。他和她無目的地在河谷中
走來走去
他們誰也不說一句話
那天，他們誰也不說一句話
蘆葦，一邊倒地?fù)u著裹著白色圍巾的頭；
河水也皺緊眉梢；一個漁翁坐在小舟上
沉默地抽煙
突然，幾只鵝從上河游來；風(fēng)在對岸的竹林中哭泣
 
他和她走到一個河汊處，脈脈對視了一會兒
她伸出手，他沒有接；她展顏一笑，掉頭而去
 
一如往常，他又悄悄地躲在了樹后。
一只野兔，突然從林中竄出，又匆忙地越過曠野
玫瑰般的曙色布滿林子；小鳥唱著戀歌，在枝椏上跳躍
 
1993年秋天
 
 
坐在陽光的花蕊中
 
坐在陽光的花蕊中，享受著微風(fēng)的輕撫，我想起了你
 
那日，你佇立在河邊
三兩只閑鴨在水面上逗趣；對岸的白羊，好似草地上的殘雪
一點(diǎn)點(diǎn)往后蠕動。
你低著眸，不說一句話。
你為什么不說一句話，只低垂著雙眸？
 
夕陽給小樹林涂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
小鳥，跳上跳下，棲在你的肩頭，又遠(yuǎn)飛了
 
你流出許多淚。
淚水，在新月的光里好像真珠墜進(jìn)清清的河里。
你為什么流淚？
——難道是美麗的過錯依然盤桓于你善良的心
 
坐在陽光的花蕊中，享受著微風(fēng)的輕撫，我想起了你
 
1993年12月5日
 
 
為什么你如此美麗
 
為什么你如此美麗，讓我沒有勇氣路過你門前
夕陽正溶，雁陣掠過天頂
我木然地站在道旁，手中牽著牛犢
兩行疏疏的白楊慢慢的走向遙遠(yuǎn)
你手提著一個木桶，身后跟著兩只白鵝
你打開朝路的窗子，坐在木凳上
為什么你如此美麗，讓我沒有勇氣路過你門前
 
為什么你如此美麗，讓我沒有勇氣路過你身旁
金色的晨曦在河面上跳躍，小鳥天空自由的來去
遠(yuǎn)方的村莊升起三五道細(xì)細(xì)炊煙
蘆葦?shù)纳钐巶鞒鰸O人的笑語
你坐在青石條上優(yōu)美的浣紗
你間或偷眼看一看長長的河堤
我扛著犁鏵在遠(yuǎn)田發(fā)愣
為什么你如此美麗，讓我沒有勇氣路過你身旁
 
1993年12月6日
 
 
暮色的小路
 
你挎著一只竹籃子，滿是豬草
你歡快地走在暮色的小路上
不知為什么，你滿眼的微笑了。
 
風(fēng)在地面上起伏，幾只白鷺慢慢飛過頭頂
 
新月，像一只銀制的口哨
對著修長的白楊樹吹奏著動聽的童謠
白楊樹左手扯著草房子，右手牽著油菜花，跟八只雞一道
都聽得進(jìn)入了甜甜的夢里一樣
癡癡地向著遠(yuǎn)方。
 
你看過一眼，滿臉微笑的往山邊走去
幾點(diǎn)人家的燈火嫻靜地亮著。一聲狗吠，突然響起
好像來自遙遠(yuǎn)的世外。
 
你悄悄地停下來，你的臉頰泛起了紅暈——
（站在山腰上的那個人，是他么？）
 
小溪，晶亮晶亮地跳躍而去；周圍寧靜又神秘
 
1993年1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