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很老了，一問
八十二歲
小貓很小的，不足百天
一老一小在屋檐下
看太陽，房子里黑黑的

院子里種著
幾棵白蘿卜和大白菜
給生存一點(diǎn)點(diǎn)綠色

院墻倒伏，在一場大雨里
老槐樹舉著一架空巢
家不像個家，也不離不棄
后山上有幾堆黃土
年年清明，喚醒一回宿醉

兒女在城里，老伴在地下
春天聽他嘮嗑的
是一條掉光毛的黃狗
夏天，輪到了這只小貓
膽子怪小的，認(rèn)生
伸手想摸一下
猛地給了我一爪子


  失獨(dú)

天黑了，也不想回家
一個街心公園
被他轉(zhuǎn)煩了
回家后，也不想開燈
家里每一件物品
都像開刃的刀，眼睛一碰
就會流血
最看不得照片上的兒子
十七歲的微笑
帶電
看一眼，他就癡呆一回
朋友送來一條柯基犬
他叫它兔兔
那是兒子的小名

大半輩子沒有恨過誰
如今他恨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