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口老井
 
苔蘚趴在井口上
村莊用另一種裝束
推特趙錢孫李
 
一口井吃水
一條河流浣洗
一個磨坊推碾子拉磨
一縷炊煙里的盤算
 
我吃這口井的水
掉下胎包兒到十八歲
在這條河流里裸著
也像一頭抱著磨桿的驢
老房子前駐足、打量、回味
柴火、熱炕、谷草垛、老照片
早已經(jīng)灰飛煙滅
 
這一口老井
故事、傳說都被填埋
那一只提水的柳罐
長著一棵葵
旁邊的掃帚梅
特別像我在城里
旮旯胡同默默地開
 
 
2、一片葵花地
 
盤點農(nóng)民，最為
辛苦的父親、母親
每一年都給孩子
種上幾壟葵花
 
苞米甩纓、油豆角爬蔓
老母雞歇窩的時候
那幾壟葵花開了
火炕上的夢，從春天
一直嗑到到冬天
 
咸淡淺嘗輒止
七月、八月
一群學(xué)生來寫生
父親舉著鋤頭
大喊：像么
——我就是梵高
 
 
3、一匹黑馬
 
鍋底黑、鐵青、墨染
遼闊的草原綠，你是一匹
颶風(fēng)里跑出的神
 
箭在弦上
疾馳、悠閑
有限的馬奶酒
背在背上
洗一路風(fēng)塵
 
草叢、花瓣下
我做了你的跫音
一行淚血一樣
汩汩成沙
 
你是我的形象
跨過額爾古納河
拜過貝子廟
母語遍地
 
 
4、嘎魯特草原逸事
 
有女人的地方
蒿草雷人
 
有詩的地方
編輯都在草帽底下
 
馬背上的夜色
朦朧著一串串酒香
 
女人用文字
把蒙古包裹嚴(yán)
 
草帽底下的傳說
一碗、一首、一夜夜
滋潤著草尖上的夢
蘇木、嘎查蒙古包的人說
有女詩人真好
走出靜夜思
她們的詩像勒勒車那樣
一宿宿吱吱嘎嘎
久遠(yuǎn)
 
 
5、讀了葉芝
 
葉芝，是北愛爾蘭的葉子
不像我彩虹下的葉子
晨興有手感可好的弧度
 
一個爐子
是三十五年前
十三連、十九連
穆棱河搬到撓力河的冬天
 
葉芝，垂青于
一個女人
我垂青的女人
胸前總是少一枚扣子
 
葉芝老的時候
總在說“靜一靜啊、靜一靜，戰(zhàn)栗的心”
我老了的時候
是我女人的稻草人
 
讀了葉芝
你不會老去
讀了我，你會知道
一首詩，難產(chǎn)
 
 
6、隔離的二月
 
一場雪
善始善終
特有的氣質(zhì)、格調(diào)
落下殤、一地白
 
背過身子
你和我的故事
做成一丸藥
溫水送服
 
于是，你
成了我心上的人
我跪你在懷里
一兩個月
隔離錯過了
經(jīng)期
 
機場總算太平
昨晚安全著陸了
港務(wù)局、江畔路的拐彎處
我和你點上一支紅蠟燭
燭光里，兩滴淚疊印
一對影子空白處復(fù)制、嵌入
是??！這一個年
福字剛到
唇邊
（2020年3月18日星期三）